陳冕性子風風火火,說幹就要幹。
陸枝制止道:“陳統領且等一等,我們先在城外簡單紮營休整一番,大家連日來奔波都累了。”
陳冕一想,是這個理。
一行人在城外樹林裡簡單紮了十幾個蓬。
若娘抱着包袱靠過來,拿出兩張餅:“小姐,殿下,吃點東西吧,”
陸枝接過,遞給謝玄一張。
“若娘,一路上都沒來得及問,我的海棠可是還在策王府内?”
若娘:“若娘知曉小姐寶貝這海棠,本欲拿走,沐少俠說咱們逃命不好帶着,便派了一人将海棠送去了怙州給了小童,小童還給咱們回了信。”
陸枝聞言放了心:“若娘最是貼譜。”
“小童近況如何?”
若娘眉間帶笑:“跟着李婆婆一切都好,已經上了學堂會識更多的字了,這信便是他自己寫的。”
陸枝拿過信看,欣慰道:“小童這字寫得漂亮,将來定是位大家。”
若娘更開心了:“他平安就好,若真能成大家自然是好,若成不了平淡些也很好。”
陸枝道:“若娘通透。”
夜裡安排了人守夜,陸枝和謝玄躺進一個帳内,四周漸漸響起此起彼伏的呼噜聲,她枕着謝玄的手臂眼皮有些沉,又往他身上貼了貼。
謝玄:“因何不開心了?”
陸枝:“母妃……”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母妃已經葬下,她為我打的那把弓,同她一起葬了。”
謝玄側過身,把陸枝整個人抱在懷裡,低低地應了聲:“嗯。”
陸枝擡手摸了摸他的側臉:“從此這天上的星人間的月有她的一份,我們都陪着你。”
謝玄将陸枝環得更緊了些。陸枝在他懷裡蹭了蹭摟着他的腰閉上了眼睛。
今夜有星辰,做個好夢,謝玄。
……
次日清晨,外頭傳來稀稀碎碎的人語聲,陸枝動了動眼皮,睜開了眼睛。
謝玄已經醒了,保持着昨晚的姿勢一動未動。
陸枝伸了個懶腰,瞬間被酸痛感激了個清醒。
睡在又硬又不平的地面上确實挺費腰背的。
謝玄:“我給你揉揉。”
陸枝求之不得坐了起來。
謝玄擡起那隻還能動的手在她背上按壓。
陸枝注意到謝玄另一隻手無力地垂着,仿若斷了一般,慌道:“謝玄,你手怎麼了!”
謝玄:“無事,隻是有些麻了。”
罪魁禍首陸枝羞赧一瞬,拿過那隻發麻到無知覺的手捏了起來:“你叫醒我不就好了,非要強撐着,手不要了?”
謝玄:“看你睡得安穩,不忍心叫醒你。”
陸枝一愣,抓着謝玄的手給他整條手臂波浪似的晃了一晃。
雖說是在逃亡,她昨夜倒是真的睡得安穩,也許是因為逃了一路身體太過疲倦,又或許是謝玄在她身邊讓她感到安心。
出門在外諸多不便,陸枝走到一群人找到的小溪邊簡單漱洗了一番,最後一絲倦意跟着水流流去。
若娘遞來手帕,她擦幹臉後又擦了擦手,順道将謝玄也擦幹了。
其他人沒有這般好的待遇,也都是糙人,手往臉上一抹,再甩了甩手,便算結束了。
陳冕問道:“殿下、夫人,我們今日可上山?”
謝玄看着陸枝道:“你讓金承提前來了此處,定有些安排,此次便由你來指揮,我們都聽你的。”
陸枝掃了一圈一群人,衆人倒是沒什麼情緒,她心知也不該再拖延,于是不再推辭扭捏,道:“今日我們便上山,大家入山後注意看一看四周有沒有留下什麼記号,若是找到了,我們便沿着記号走。”
她心說:靠你了,師弟。
山勢陡峭,山路崎岖,他們從城外走,更是難行,他們尋到一條小道,挂在崖壁上,才通人,看起來是人工開鑿的,不知道用來幹什麼,且看起來很久沒人走過了,石頭風化得厲害。
陸枝試探性地踩了一腳,風化的石頭松軟脫落,墜下懸崖,她險些跟着栽下去。
“枝兒,小心。”謝玄一把将她拉回來。
陸枝:“此路不行,太過兇險,且前路不明,若是我們卡在半道上,那真是叫天不應叫地無門了。”
她擡眼看了眼滿山翠綠:“若是沒有路,我們便自己走條路出來。”
“攜帶兵器之人在前方開路除雜草。”
“若娘。”
若娘立即将包袱遞了過來,陸枝扯開包袱放在地上,一堆瓶瓶罐罐展露在眼前,她道:“諸位将這藥粉撒在身上,可避一避蛇蟲。”
“數量有限,需得合用,撒在腿上便行,若撒完還有剩,便再往身上撒撒。”
衆人陸陸續續地上前拿起藥瓶撒粉,陸枝和謝玄沒有動,她看每個人基本上都撒上了,才拿起地上剩餘的其中一瓶和謝玄一起撒了起來。
她彎下腰提起裙邊欲撕裙角,謝玄制止道:“你要作何?”
陸枝:“擋在臉上,防野草割傷。大家也都自行防一防哈。”
若娘:“小姐,要不用手帕?”
陸枝:“手帕不夠長。”
謝玄:“哎,撕我的,我來。”
陸枝:“害,沒事。”
她利落地撕下兩條寬窄不一的絲條,衆人背過身去,她拿了一條給若娘:“若娘,你也防防,女孩子的臉還是很重要的。”
若娘:“小姐,可以撕若娘的。”
陸枝将臉捂起來:“好啦,撕都撕了,快捂上。”
她看向衆人:“我這衣料有限,大家若是需要,撕自己的。”
陳冕:“夫人,咱們都是糙老爺們,用不着。”
陸枝:“那行,咱們就開始吧。”
拿着刀劍的一群人走在前頭除草開路,沐武也在其中,陸枝和若娘被衆人護在中間,謝玄帶着一部分人走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