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蓉在攙扶下坐回凳子上,看到梳妝台邊擺放的木盒,“那裡面裝的就是沈公子給你的嫁衣吧?”
“是。”
熊年年轉身去拿木盒,身後的人突然拿出一物扔到桌下,在它瞬間消失後面色自然地看向拖着盒子回來的女子,“聽寶珠說嫁衣十分精美,老婆子我可要看看。”
熊年年笑了笑,打開木盒,意料之中地聽到了她的驚歎,“果真精妙絕倫,熊姑娘,待大婚當天你定會驚為天人。”
話說得有些誇張,她聽得紅了臉,“夫人别取笑我。”
“瞧瞧這做工,這刺繡……”包蓉啧啧稱奇,按照沈厭的能力隻怕并不滿足于此,當年她與莫無端成婚時,嫁衣乃是神絲雲繡,如夢如幻。
許是為了匹配人間的身份,他隻能壓抑着做出符合凡人審美的鳳冠霞披,若年妹子嫁給的是紫虛上尊,隻會更為巧奪天工,尊榮高貴。
收起心思,她起身,“熊姑娘,沈公子待你很好,若此後你們彼此有所誤會,可要相互理解。”
“我明白。”
“老婆子我就先走了。”包蓉笑道。
熊年年送人出門,待走遠後便返回屋内。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她轉回到床邊準備休息,餘光中瞅見躺在角落裡的繡花鞋,思緒一頓。
一個月前,在發現阿厭撒謊後她并未選擇藏在心裡,直接拿着鞋子問他,當時他說——
“沒想到竟騙不過你。”
“阿厭,給我個解釋,我不喜歡被人欺騙。”
“年年我錯了,昨晚你被我吓得那般傷心,我怎敢再讓你回憶起?”
想到這兒,熊年年搖搖頭,覺得他真是傻的可愛。眼見月上枝頭,她吹滅燭火,上床睡覺。
此時此刻,包蓉回到家中,恢複真容的莫無端正卧在榻上攏着一卷書翻看,時不時變換姿勢,神情無比惬意。
“都照你說的去做了”包蓉撤下僞裝,坐到桌邊滿臉擔心,“你這法子行不行?别到時候玩過火控制不住。”
“放心,我的能力你還不清楚嗎?”莫無端放下書起身伸了伸懶腰,“你回來了,我該去找他談談心了。”說罷,人化作一陣白眼消失在房内。
包蓉盯着搖曳不已的燈火直歎氣,希望到時候别出什麼意外。
深林内,沈厭猛地吐出一口黑血,臉色死人般慘白,他擡手擦掉唇角的血迹,眼底的冰冷絲毫沒有軟化的迹象。
“出來。”
莫無端搖着折扇從陰影中走出,他來到沈厭面前,語氣憐惜不已,“紫虛上尊,你怎麼虛弱到這種地步了?”
沈厭不理會他話中隐藏的幸災樂禍,“你來幹什麼?”
“我當然是來恭賀你,美夢成真。”話音剛落,一把劍橫在脖間,他笑,“紫虛上尊,你這是何意?”
“莫無端,若你想要嘲諷我,我可以讓你滾出外界好好嘲諷。”
莫無端攔住他想要把自己逼出幻境外的動作,無奈道,“我是真心祝賀你,并非嘲諷。”
沈厭冷哼,表示不信。
莫無端歎氣,“你打算以如此狀态去成親嗎?修補幻境已經耗費你不少靈力了吧?再這樣下去你這具肉身就該潰散了。”
沈厭沉默,收起長劍,“你想助我?”
“自然,你是我的好友,不幫你幫誰?”
“我不需要朋友。”
“好好,算我自作多情,一心想要幫你行吧?”莫無端搭上他的肩膀,“紫虛上尊請坐,某為你療傷。”
沈厭頓了一下随後盤腿坐下,莫無端亦是同樣,從他背後源源不斷地輸送靈力。
“紫虛上尊,你歡喜嗎?”
明白他所問是何,沈厭軟下淩厲的眼神,“歡喜。”與她在一起的每時每刻都像是踏在雲端,飄飄然般快活。
聽出他話中的愉悅欣然,莫無端的臉上卻并無笑意。見人的臉色恢複正常,他收手起身,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向身長玉立的男子,“紫虛上尊,你當好好記住此時此刻的情與心。”
沈厭默然,緩緩撫上不斷跳動的心口,在那裡,原本模糊不清的黑印已變作一條黑蛇,它正吐着鮮紅的信子,猙獰且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