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沒,無定宗的玄霜劍仙澤音回來了!”
“你聽岔了,不是玄霜劍仙本人,那位劍仙一百年前就死了,如今這位隻是長相酷似劍仙,乃無定宗找來的替身。”
“不不不,你們都說錯了,那是玄霜劍仙轉世。”
身後桌傳來交談聲,澤音聞言差點笑出聲,現下日頭正盛,她在茶樓聽說書先生講話本。
醒木一敲,先生抑揚頓挫道:“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是滄桑。我們書接上回,話說那無定宗素來待她不薄,宗主親自教導,傳道授業,妙齡年入元嬰,雲隐秘境頓悟化神境,排天驕榜魁首,不知她有何不滿,竟叛出師門,濫殺無辜,造下衆多滅門慘禍,…………”
澤音轉身離開,沒再聽下去,話本所言之人正是她,後面定然要将她罵個狗血淋頭。
澤音當年的死訊令修真界躁動數日,不久便重新歸于平靜,其實于一衆普通修士而言,澤音是誰并不重要,他們大多數人從未見過那位傳說中驚才絕豔卻離經叛道的年輕劍仙,但天才的隕落無疑是他們最愛看的大戲。
百年沉寂,物是人非,修真界已很少有人記得澤音是誰,但她的故事着實精彩,依舊是酒樓茶館的先生們口中最愛。
澤音的故事有數十種版本,前半部分内容沒甚出入,畢竟是真實發生的,無非是結局不同。
有說她魂飛魄散、屍骨無存的。
也有說她假死脫身、歸隐山林的。
更有甚者,居然說她變成男子,隐藏在無定宗弟子中。
這些故事澤音都聽過,從來都是付之一笑、不予理會。
不過方才那些人提到玄霜劍仙轉世,這倒是引起了澤音的注意,難道有人冒充她?
她當年意氣用事,行事不當,害師門蒙羞,後來主動脫離師門,以叛徒的身份假死脫身,遊曆天下,如今已有百年。
這些年,她越發想念師父,不如……偷偷回去看師父一眼?
澤音孑然一身,了無牽挂,說走就走,她禦劍飛行,不過半日便到了汲汲山腳,微風拂過,山茶花漸漸落下。
躊躇半日,遲遲不敢踏進山門,澤音雖用幻顔術改了容貌,但重回故地,難免恍惚,每每有人朝她望來,内心便會驟然一顫。
猶豫再三,她還是沒上山去,轉而找了家客棧姑且住着。
修真界有個流傳千年的傳統,每隔四年舉辦一次宗門大比,宗門世族、雜學散修皆聚于此,讓後輩們進行切磋比試,本意是選出傑出後輩擔當大任,但演變至今,對各大宗門而言,宗門大比是彰顯各自實力、涉及家族榮辱的盛會,于散修而言,宗門大比是闖出名号的好機會。
時下宗門大比臨近,無定宗作為修真界第一大宗門,近百年來的宗門大比都由無定宗承辦,各大宗門齊聚汲汲山腳的雲中城。
樓下吵吵嚷嚷,澤音伸了個懶腰,從窗口向下探頭望去,卻見是群修士将一位身着霜華祥雲袍的少年緊緊圍住。
霜華祥雲袍是無定宗弟子的統一服飾,取東方既白之色,雲紋繡,輕若雲,仙風道骨,步履生雲,天地間,一袍獨秀。
“行溪公子,此次宗門大比的内容與往年可有出入啊?”
赫連行溪笑着搖頭:“諸位叔伯姨娘、師兄師姐,還請見諒,晚輩什麼都不知道,大家也曉得我這人不靠譜,我爹娘說話都背着我呢。”
赫連行溪的母親是無定宗劍霄閣閣主,此次對劍修的試煉由她主持,但臨近宗門大比,她卻借口閉關将所有打探消息者拒之門外。
今日難得赫連行溪出現在雲中城,被衆人處處圍堵。
這些人好似開了天眼,讓他避無可避,圍着他的都是熟面孔,盡是各個宗門頗有聲望的人,他也不好斥責,隻能裝瘋賣傻。
終于擠開人群,赫連行溪走進澤音所在客棧,他為請人而來。
眼下宗門大比在即,各大宗門齊聚,幾個顯赫宗門的長老、弟子更是被請進汲汲山暫住,如今無定宗内混亂紛雜,宗主早退隐多年,不大管事,十六閣中諸位閣主忙着安排試煉事宜,隻有戒律閣如今閑着。
可戒律閣閣主雲祈雲師叔在雲中城逗留數月,遲遲不見歸宗,這雲師叔平日裡冷若冰霜,對犯了錯的弟子毫不留情,他執掌戒律閣這些年,成功讓所有人忘記了他是個芝蘭玉樹的美男子,就連那些愛犯花癡的師妹也對他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