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男人的靠近,一股猶如實質的陰郁籠罩過來,周邊的空氣都變得滞澀了。
“顧少爺,謝謝你寄來的明信片,裡邊的内容胡言亂語居多,還給你。”付熠輝手指蒼勁有力,将明信片放在顧深面前後,習慣性點了點,像是一種警告。
顧深揚着下巴,雙手插在胸前,垂眸看了一眼,嗤笑一聲,“那行吧,反正那個叫英琪的小鬼頭也快魂飛魄散了,了不了心願的我還真懶得管。”拿起明信片,打量一會兒後眨眼間就撕成碎片。
付熠輝臉色一變,伸手要攔,胳膊剛剛擡起很快又縮了回去。那雙猶如死水的眼眸裡,蒙了一層灰蒙蒙的東西。
“顧少爺的話是什麼意思。”
顧深連個眼神都不屑再給,正過身子對着桌子,揉着後頸對鹿小星說,“仰頭說話這脖子是疼。”眼裡亮晶晶的,全是笑意。
鹿小星拽了拽顧深的衣角,低聲無奈道,“别鬧了,他快哭了。”
“哭?噢……沒有英琪哭得聲音大,你看看他前兩天走的時候,哭得那慘兮兮的樣子。”
鹿小星心裡咯噔一下,巽風和林兮走那天他不是最後才來的嗎,難道他一直都在,什麼都看見了?
“你胡說!”付熠輝低吼一聲,臉上平靜的面具終于裂開了,眼睛充血下巴緊繃,隐隐有攻擊的狀态。
兩個人之間對峙的狀态,很快引起宴會廳其他人注意,四處冒出竊竊私語聲。
特助眼鏡男很快也看到不對勁,帶着會務組的主管疾步走來,躬身在顧深面前低聲道,“顧總,需要給這位客人安排房間休息一下嗎,宴會有高度數的酒,很容易醉人。”
顧深挑眉,像是突然有了更好的主意刺激付熠輝。
鹿小星眼皮一跳,他确定之前不是錯覺,這個三王駕陸景煥,大抵是萬年來太寂寞了,喜歡捉弄人最愛看熱鬧。
付熠輝向前一步站到顧深側面,這個角度至少能讓他看到顧深的表情,他幾乎是咬牙切齒,“顧少爺,你還沒有解釋。”
特助察覺付熠輝脖頸肌肉繃緊,下意識擋在顧深面前,臉上不動聲色,細看上去還隐隐弓着身,語氣尊敬又不容拒絕,“先生,您似乎是有些醉了,我讓服務生帶您去休息。”
顧深悠然起身,拍了拍特助肩膀讓他别擔心,“先去忙吧,給賓客解釋一下,我和付先生正在談生意,有點不同意見罷了,讓大家多擔待。”
說話時,一雙狹長的鳳眼下,含着下意識的審視。
特助與會務組的幾名主管和客人們輕聲解釋,很快宴會廳氣氛又熱絡起來。
顧深将近一米九,付熠輝也十分高大,兩個人面對面站着壓迫感十足,隻是一個雲淡風輕神色間極為散漫,另一個眉毛緊緊蹙着,陰郁的眼梢帶着股戾氣。
“小……小星。”
兩個英俊高大的男人向鹿小星走來,本就外型出衆,衆人眼神不自覺黏過來,再一看過去竟然是朝着顧深一行人去的,這麼一堆人湊在一起真是賞心悅目,很快就有人低聲議論起來了。
鹿小星眨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不自主站起身迎上前。
顧深面色頓時黑了。
“林兮?巽風……你、你不是……昏迷了嗎,這麼快就出院了?”顧忌身邊有人,鹿小星說得含含糊糊的。
巽風眼圈紅了,隔着林兮就像往鹿小星懷裡沖,林兮擔心撞到鹿小星伸手要攔,比他更快的是另一雙手。
顧深拉着鹿小星的胳膊往懷裡一帶,一手還圈上了他的肩膀,頭微微斜着,居高臨下地掃過面前兩人,看見巽風一臉向往對着鹿小星,臉色更難看了,語氣也有點挑釁,“這都誰啊,你朋友嗎,給介紹介紹?”
鹿小星懶得回他,那天明明都看見了,還非得跟他裝。
林兮隐隐感覺肩膀上有威壓,重新又打量起眼前的男人,肩上的威壓更沉了,斂着眼皮一頓,很快換了副淡然的神色主動介紹道,“我叫林兮,是鹿小星的親戚,這位叫巽風,是鹿小星同學。”
顧深牽着嘴角,做出微笑的表情,“原來是鹿小星的親戚和同學,那真是失敬了。不過……這位同學你的名字怎麼寫啊,聽起來不是那麼常見的名字。”
巽風動了動肩膀,不知道怎麼了,肩膀這麼會兒像背了一座大山似的,巽風沒太聽清顧深說什麼,随口回了一句,一雙眼睛快飛到鹿小星身上去了,淚光盈盈,像隻被抛棄的寵物犬,流浪了幾年終于找到了主人,可是偏偏主人不理他!
不對,主人是被大惡鬼給鎖住了。
鹿小星頂了頂肩膀上的手,跟哄小孩兒似的說了句,“别鬧了。”
顧深的笑意終于直達眼底,晃了晃腦袋又去盯付熠輝去了。
林兮眼皮抖了抖,像對地毯突然起了興趣,研究起上邊的圖案來了。
巽風繞過林兮,克制地走向鹿小星,無聲地叫了一聲,“小公爺。”
鹿小星上上下下仔細打量巽風,擡手想揉巽風的腦袋,可他比巽風矮,在他踮腳之前巽風已經迫不及待把腦袋鑽到鹿小星手掌下了,眷戀地蹭了蹭溫熱的手心,千言萬語不知道從哪兒說起。
“怎麼回事,長大了,還這麼快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