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藍的袍子襯着白皙的肌膚,縱然身旁的芍藥開的再豔,也不如此刻人比花嬌。
第五霄反手把他拉到腿上,哄騙着:“給我也吃一口。”
“喏。”穆槿紅着臉把叉了一塊蛋糕遞到第五霄嘴邊,心想此刻自己真的如同妲己褒姒之流,在禍亂朝綱。
“用什麼叉子。”第五霄握住眼前纖細的手腕,吻上了他粉嫩的薄唇,唇齒交融間,将蛋糕的味道嘗了去,也把穆槿的味道嘗了個遍。
“恩,還是蛋糕好吃。”第五霄口不對心,又照着穆槿的臉蛋啵了一下。
“你你你,青天白日的,被人看了去怎麼辦呀。”穆槿慌慌張張的捂着臉環顧四周。
“林秋徽教你買鑽戒表白的時候就沒告訴你,在這裡,就算是青天白日的也能接吻嗎?”第五霄不要臉的說着,移開他的手,照着額頭又啵了個響。
見他委屈的不做聲,第五霄隻好輕聲哄道,“知道你怕羞,我來時就囑咐了易宏,讓他守着園門了,不會有人看見的。”見他神色松動,又摩挲着他手上的戒指說:“維茲湖一别,我還沒好好陪過你。”
“那你便好好陪我這半日當做補償吧。”穆槿還沒恢複,鬧了一會已經疲累,他馴順的窩在第五霄的懷裡,沉沉睡去。
無日城天光昏暗,第五霄懷中有屬于她的太陽。
藍沁吃膩藥膳後,就再沒和他們同桌吃飯過,空大的桌上隻有第五霄和穆槿,加上這個一說開飯就化成人性的墨鸠。
墨鸠的靈力被墨螭吸食的所剩無幾,第五霄從甯聆那搜刮了好些靈藥靈草草,給他嘎嘣嘎嘣嚼了才勉強幻了個人形出來。
“墨小兄弟,我瞧着你虛脫了許多,可是耗費了你太多精力?”穆槿還不知道墨鸠的身份,隻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見他臉色比自己的還要蒼白幾分,心下不忍,“要不要讓廚房再添些藥膳來給你補補?”
“不用管他,他吸食天地靈氣就行了,吃飯也是多餘。”第五霄看了墨鸠一眼,靈媒本就不吃人類的食物,墨鸠這純粹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欲,在她眼裡就是個純純的電燈泡。
“那怎麼行,怎能如此對待我的救命恩人。”穆槿極不贊同。
“不要與她廢這些口舌,穆槿你就放寬心吧,以後我每隔兩日就來給你渡靈氣,你身上那圖騰也會慢慢消失。”墨螭的一魂一魄,是他滿世界的撈碎片撈回來的,眼下時機成熟,又有靈草助他恢複,墨螭重塑肉身之日就指日可待了。
筷子墜地的叮當聲響起,穆槿顧不上儀态,騰地站起身急道:“當真?這東西與我共存十數年,我甚至以為我天生就是個妖怪,原來這真是一種疾病嗎?”穆槿的眼睛裡充滿期冀,墨鸠的話照亮了他内心最黑暗的地方,把他從泥潭中拉了出來。
“我騙你幹什麼?”墨鸠抓着大雞腿,空出一隻手來拍拍胸脯打包票,随後又狐疑的盯着第五霄悄聲問:“你也太惡毒了,他天天以為自己是個妖怪,你就沒想過安撫安撫他?”
第五霄把下人送來的幹淨筷子放在穆槿面前後才認真答:“他是人是妖,我都喜歡。”
“花言巧語,穆槿,你耳根子可不許軟。”墨鸠沒想到第五霄現在說話這麼直白,忍不住的提醒。
“這種事,你應該給他個準備,他現在的身體經不住大喜大悲。”第五霄把穆槿按回了椅子上,緩緩撫摸他的後背。
第五霄見過他在祠堂黑屋中跪求神佛的模樣,也見過衆人面前被鞭笞的模樣,更明白他的生父是為了他,才自毀生機,走上絕路。墨螭的這一魂一魄,是改變他命運走向的齒輪,是他心裡最無助的痛苦。
穆槿在巨大的喜悅中慢慢回神,朝着墨鸠緩緩拜下。
墨鸠趕緊丢下雞腿把他攙起來道:“你幹什麼,我可受不起你的禮。”
第五霄也同時起身将他扶起,不滿道:“這本來就是他分内之事,不必跪他。”
墨鸠也跟着應:“确實确實,本就是我們兄弟…”說到兄弟,他又朝着第五霄問:“這個我能說嗎?”
“什麼能不能說?你們有事瞞我?”穆槿的眼神在兩人之間反複掃視。
第五霄沒有回應,墨鸠隻好也跟着閉嘴。穆槿見他倆沉默,急道:“這圖騰的來曆是我最想知曉的事情,都已經這麼多年了,無論事實如何,我都能接受,你們不必隐瞞。”
見穆槿堅持,第五霄隻好屏退左右,實話說:“墨鸠有一個哥哥名螭,他如今就在你體内。”
穆槿摸了摸自己的臉,驚訝極了:“在我體内?就是困擾我的那圖騰?。”
“對,這是我哥哥的魂紋,魔軍壓境時他用血肉之軀救下蒼生,自己卻神魂碎裂,我遊遍四海去找他的碎魂,撈了一百多年才拼出三魄。”墨鸠有些打蔫,愧疚的對穆槿道:“如今你身上有他的一魂一魄,是那次你落水瀕死之時,他附于你身救你後耗幹了靈力,所以才一直在你體内修養,卻也因此給你帶去了災禍,令你受了許多無妄之災。”
“不和你說,一是怕你驚懼鬼神魂靈一說,二是這魂紋困擾你太久,你生父也是因為他而去世,你現在身體羸弱,我怕你傷心,想以後找機會慢慢和你說。”第五霄知道李書言死前為了魂紋不惜用猛藥吊起一口氣都要為穆槿争前程,現在穆槿知道這是人禍而不是天災,對他的打擊可想而知。
第五霄說完,三人沉默許久,墨鸠活了這麼大年紀還是改不了這嘴比腦袋快的毛病,他撓撓腦袋很是自責,眼前的雞腿都不香了,隻好慘兮兮的搖了搖穆槿的手,又拍了拍胸脯,“是我們兄弟二人對不住你,以後上刀山下火海,你一句話就行。”
穆槿眼眸低垂,睫羽微顫,卻不落淚,隻開口問:“你哥哥,是神仙嗎?”
“我們隻是神獸轉世而已,神仙遠在三十三重天之上,不會越權過問凡事。”墨鸠如實相告。
“自古英雄将領把馬革裹屍當成榮耀,在百姓的崇拜中前赴後繼上疆場,卻不知是其背後的夫郎幼女,親屬朋友将一切擔了下來。”穆槿目光炯炯的盯着墨鸠,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安慰他:“我與你哥哥是相互救贖,你不必自責,是他救了蒼生黎民才會有我的存在,現在不過是借我的身體用一下,不妨事,若他能複生,也算是我的功德一件。”
“槿兒…”第五霄見他神色趨于平靜,越發擔心。穆槿卻又扭頭朝她笑了笑:“若我心神不堅,被關在祠堂黑屋時便活不下來了,幽,你太緊張了。”
墨鸠目瞪口呆,怎麼最後被穆槿反過來安慰了一通,反倒是他和第五霄更為狹隘了些,他隻好嘀嘀咕咕:“你能有如此大義最好,免得事後你妻主追殺我。”随後又後知後覺地想,他雖然已經轉世,本性卻未變,不像第五霄那個女人,轉世後少根筋,又菜又愛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