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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動過後,溫辭覺得纏在她脖子上的力氣小了一點。可她依舊說不出話來,堪堪能夠呼吸。
對于一個差點窒息的人而言,能夠自由呼吸,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溫辭近乎貪婪地呼吸着,對周圍的感知力弱了很多。更無心去關注,剛才的震動是怎麼一回事。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并沒有看到一縷紫色煙霧穿透結界,更沒有看到那縷煙霧輕飄飄繞到了美人鲛的身後,繼而幻化成了司淵的模樣。
“住手。”直到司淵的聲音清晰傳入溫辭耳中,她才費力睜開眼睛,循着聲音發出的方向望了過去。
這一刻,司淵的形象前所未有的高大。
盡管他隻是定定地站在美人鲛的身後,微微側着腦袋,關切的目光越過美人鲛的肩頭,落在她蒼白的臉龐上,似是在确認她安全與否。
不知道是看到熟人之後的心理反應,還是美人鲛當真被司淵的喝聲給吓到,溫辭感覺纏着自己脖頸的力道,稍微減弱了一點。
同時,在和司淵四目相對的瞬間,她心裡那點微弱的恐懼瞬間放大了很多倍,眼睛裡也噙上了水光。
明明看到他之前,她很堅強的,情緒也沒這麼敏感。
可就算這樣,她依舊趁着美人鲛回頭去打量司淵的時刻,給司淵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呼吸越來越順暢,溫辭後知後覺意識到,剛才的感覺并非是她的臆測。美人鲛轉身去看司淵的同時,卷在她脖子上的那截尾巴尖不僅逐漸卸了力道,而且正在緩緩抽離。溫辭并沒有因此慶幸,或者幹脆放松警惕。
鱗片輕輕剮蹭着脖頸的肌膚,又滑又癢。溫辭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爺爺喜歡看動物世界,她偶爾回老宅的時候,也會跟着一起看。她知道,一旦捕食者忽然放棄了眼前輕而易舉就能夠殺死的獵物,并非是忽然良心發現,而是有了更感興趣的獵物。
美人鲛的尾巴順着她的後脊骨慢慢滑下,溫辭心裡卻咯噔一下,嗫喏顫了下嘴巴,不等她發出聲音,那條尾巴就沖着司淵掃了過去。
速度極快,落在溫辭眼裡,隻是閃過一抹虛影。但溫辭知道,那是美人鲛的尾巴。
溫辭眼眸裡又湧起一層水汽。這一刻,她甯願司淵沒有追上來。她甯願美人鲛沒有抛下她,轉而去攻擊司淵。
“司淵,小心。”
她以為司淵下一秒就會和她一樣,被美人鲛的尾巴纏住,幾近窒息,狼狽至極。
可她錯了。
長尾掃過,帶起一陣疾風。
她甚至沒有看清司淵是如何移動的,隻覺得兩道虛影在眼前晃了又晃。待司淵站定,他已經和美人鲛在剛才的打鬥中調換了位置,站到了白玉床邊——将她護在了身後。
溫辭詫異睜大了眼睛。
不單單是因為司淵躲開了美人鲛的攻擊,更因為他懷裡抱着的那隻玉狐。他竟然搶了美人鲛的那隻玉狐,那美人鲛不得撕了他啊?
在他沒趕來之前,她獨自一人和美人鲛周旋時,就隐隐感覺到這隻玉狐對美人鲛很重要。尤其是在兩人對話之後,她更是堅信了這一點。
可現在,那隻玉狐正被司淵抱在懷裡。溫辭被司淵的舉動給吓着了,甚至無意識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看了一眼對面的美人鲛,心中更是為司淵擔憂。她想和司淵‘科普’一下這隻玉狐的重要性,可美人鲛正怒氣沖沖地盯着司淵,好似下一秒鐘就會撲上來和司淵厮打。
美人鲛陰沉着一張臉,沖司淵伸手:“還給我。”
司淵沒應,甚至沒擡頭看她。隻是擡起另一隻手,緩緩撫了撫玉狐的脊背。
看着這畫面,溫辭愣了下:他此時的動作,和美人鲛撫摸玉狐的動作,是那麼相似。
仿佛那隻玉狐是個什麼了不得的活物、寶貝一般。
溫辭又想起她被美人鲛拽入水中之前,司淵就曾用指尖血化解了美人鲛的歌聲凝成的幻境,以及他剛才打鬥時比美人鲛還快的身形。
莫非,他和美人鲛之間有什麼關聯?
不然,他怎麼會一來就搶走了美人鲛的玉狐?一定是他知道這隻玉狐的重要性。
溫辭慢慢擰起了眉——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個世界也太玄幻了。可這兩日,她經曆的玄幻的事情也很多,不在乎再多這一兩件。
她吞了口口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司淵的不回應,讓美人鲛的怒氣又上升了一個層次。她嘶吼一聲,驚走了結界外面的魚群。她張牙舞爪的,正準備朝着司淵撲過來。
“别動。”
司淵終于擡起頭,他舉起玉狐,看着美人鲛,神色如常,沒有絲毫懼意,說:“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摔了它。”
明明是再尋常不過的語氣,美人鲛卻當真止了動作。
但肉眼可見的,一道道黑紅的霧氣自她的肌體之中散發而出。那場面,就像是玄幻類電視劇裡魔修出場。不過頃刻,黑紅霧氣彌漫在結界之内,夜明珠的光亮逐漸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