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好吃。是虛假廣告。”
“又被騙了呢五條君。”
“這次的不錯。通過了。”
你不知道五條悟後來把你郵件地址的備注換成了“甜點試吃機器”。
不過,你也不遑多讓。某日在他再次發來“牛乳餅幹”的廣告照片的時候,你的鄰桌小林和歌子盯着你的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出聲問:“‘發傳單的’是誰?”
“是發甜點傳單的,”你說,“超帥哦。”
小林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你轉來班上的那天完全忘記要帶便當這回事,是小林把自己的三明治切了一半,笑着塞在你手裡。
“超帥嗎,”她超自來熟地跑去你前桌的空位上坐下,“所以是男朋友?”
“不是哦。”
“普通朋友才不會互相更新甜點照片好嗎!”
“隻是對方很愛甜食而已。”
“是嘛,”她看起來有點失望,“那要不就發展成男朋友吧!不是說很帥嘛。”
“帥是帥啦,”你笑起來,“可是這個人超兇狠的。他想的話,可以毀滅整個日本。”
“哇,澪,高中生已經不可以相信這種幼稚發言了,”小林瞪大眼睛,“他不靠譜,不可以不可以。”
“事實完全相反,他很靠譜的,”你說,“他沒毀滅日本,就是很靠譜的證明啊!”
小林以一種無可救藥的眼神盯了你一會兒,然後,她決定換個話題。
“澪,你相信怪談嗎?”
問對人了。你問:“怎麼了?”
“也沒什麼啦,”小林說,“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最近忽然遇到了奇怪的事。”
據小林說,她的朋友在離富良野不遠的另一所高中上學。那所高中是很好的學校,據說每年都有可以考上東京大學和早稻田大學的學生。小林的朋友,佐藤優子,就是“不出意外會去東京大學”的類型。
“可是,”小林說,“從這個月開始,優子就總是做噩夢,可夢的内容,她一醒來就會忘記,隻能記得夢裡恐懼的感覺。我原本安慰她是不是學業壓力太大,可是她說,班上不隻有她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你皺起眉:“有多少人是類似的情況?”
“總的來說有十幾個人。”
“嗯,今天和歌子下課後可以帶我去一趟優子的學校嗎?”
“澪先别急,”小林說,“我還沒有說到最可怕的地方。”
“優子在學校有參與一個考古的社團,大概是平時在一些怪談啊傳說啊的發源地挖挖土什麼的,一年到頭也就活動一次,并不是很活躍的社團。可是,在上個月月底,他們在本學期的第一次社團活動時,挖出了一個盒子,盒子裡面有那種寫了很多字的紙,但已經松動了。紙裡包着一撮金色的毛。”
咒物嗎。你想。
小林接着說:“那個盒子像是新埋進去的,所以他們以為是附近的小孩在玩藏寶的遊戲,就又把盒子埋回了土裡。優子的第一個噩夢就是從那晚開始的。等她醒來,她的床頭就放着那撮金色的毛。”
“優子覺得很害怕,就把它丢掉了。第二天,第三天,它都沒有再出現在優子家,”小林說着,有些因害怕而顫抖起來,“優子和社團的人說起這件事,卻意外知道,那兩天那撮金色的毛出現在社團的另一個人家裡了。那個人,也在做噩夢。”
“那個人當然也很害怕,所以他們一群人帶着那撮金色的毛回到了當時挖出盒子的地方,盒子卻已經不見了。但是,他們還是把它埋在了當時被發現的地方,沒有盒子,就直接埋在土裡。然後,第四天,它出現在了社團的另一個成員家,還特别幹淨,像從來沒有被埋進土裡過一樣。一連半個月,無論他們怎麼丢掉它,它都會完好無損地出現在社團的人的家裡。而他們,無一例外地,都開始做記不住的噩夢。”
“和歌子,”你出言打斷她,“所以放學可以帶我去看一下嗎?或者,把優子同學的聯系方式給我也可以。”
“澪不害怕嗎?”
“嗯,小時候遇見過類似的惡作劇,我會處理的,”你說,“現在,把優子同學的郵箱地址給我吧。”
那撮金色的毛無疑是一件咒物,但是咒物本身是不會移動位置的,即使被其他的咒靈盯上,也會直接被吸收掉,不會出現這樣行蹤不定的情況。況且,這件咒物大大咧咧擺在普通人類家裡,怎麼可能不被咒靈闖進來吸收走?這件事有百分之八十,都更像是人為。至于幕後黑手這樣做的原因,或許是和這個社團的人有什麼過節,具體還未可知。但是,總而言之,那件咒物應該被收回了。
你在郵件裡簡短地向佐藤優子自我介紹了一下,然後和她約定在放學後見面。
是愛惡作劇的小動物啦,學習壓力太大所以忘記大家實際把它帶回來啦,有鬼啦,好像無論哪種都不是很讓人信服。你思考了五分鐘,又給五條悟發去郵件:“你一般怎麼和普通人解釋咒靈這種超自然現象?”
五條悟大概正在看手機,秒回:“啊?沒做過這種事。”
也是。
你剛把手機按滅,他就又回了一句。
“怎麼了?”
“我這裡有疑似咒物哦,”你回複,“要不要來看看?”
“……”五條悟回複,“請我吃牛乳餅幹。”
“是是。”
你對天發誓你不是想見五條悟,也不是想和他吃牛乳餅幹。這件事涉及咒物的識别和回收,所以不适合你自己做。
但是,在放學後、冬日的薄暮裡,你在校園裡一眼看見了穿着一件灰色風衣的、沒戴墨鏡的五條悟的時候——他似乎還在校門口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你的心髒還是不合時宜地漏跳了一秒。
你快步走過去,在平均每人每分鐘瞟他一百二十眼的人群裡,問得惱羞成怒而光明正大。
“怎麼不戴墨鏡?”
“本來就很難看到你,”他很有些委屈地說,“戴墨鏡就更看不到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