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明顯地愣了兩秒，然後朝立刻停下腳步看過來的優子二人瘋狂擺手。

“被誣陷了！”他說，“我才不是那種人啊！”

你不知道優子現在有沒有開始懷疑你和五條悟的靠譜程度，不過，五條悟知錯就改的好态度和他扁着嘴彎下腰來的姿勢實在令人滿意。

你于是裝作非常高貴地說：“有機會我會考慮看看的。”

五條悟非常冷酷地在鼻腔裡哼了一聲。

“我們等下果然還是要把她們支開比較好吧？”你說，“動到咒物的話，房間裡如果有詛咒出現，那種情況下她們也會看得見的吧。隻是普通的女高中生的話，感覺即使詛咒被清除也會做一段時間噩夢了……”

“比起那個，”五條悟扶了扶墨鏡，“如果放他們去别的房間，難保不會有我們顧不上的危險。雖然我現在可以百分之九十九确定這件事是沖你來的，可是也要以防萬一吧。”

好像确實沒有什麼辦法。

“百分之九十九啊。”你小聲說。

是什麼人想要針對你，還是說，他們想要引出的是五條悟？無論是哪種情況，至少都可以說明你已經暴露在某些人的視線之内了。

什麼咒具，你想，這哪裡是理想生活。某種意義上來講，可以算是加班。

“不要擔心哦，”但是五條悟非常輕松地扒拉了一下你後腦勺的頭發，說，“令人敬重的五條前輩會把他們都打跑的啦。”

你就想，加班就加班。

——可你也沒想到這次加班來得這麼迅速而猝不及防。“加班就加班”的念頭剛浮現在你腦中不過五秒，咒物的氣息驟然遠了。從速度上來看，像是有速度奇快的咒靈在帶着它奔逃。

你和五條悟對視一眼，他立時向你伸出手。你點頭，掌紋接觸一瞬間天地旋轉，你們與咒物的距離被縮短為無限短。一秒，兩秒，終于你有足夠的機會看清了，帶着咒物奔逃的是一隻紅面天狗，背後羽翼張開，竟有三人之高。在那天狗手中，俨然是優子所說的“金色的毛”。

你左手指尖凝聚咒力，還未出手，已有藍色咒力将那天狗的右翼橫空斬斷。那天狗猛地一斜，卻未及觸地，就忽然消失了。

五條悟“嘁”了一聲，但沒再追了。他找了棵樹幹靠着，說：“他會自己來的。”

你就忽然明白，剛才的天狗出自某位特級詛咒師的咒靈操術。

他的名字叫夏油傑。

“我是不是應該，”你試探着說，“回避一下比較好？”

五條悟卻搖了搖頭：“他要找我的話在東京就可以了，沒必要追來北海道。他的目的是你。”

墨鏡之下，他的眼睫半垂。

你又想起在隅田川見到他的那個傍晚了。

“餓了。”你說。

“诶？”

你丢給他一包牛乳餅幹。

“我們一起在這裡等他，”你說，“今天真值得紀念喔，五條悟同學第一次沒被漂亮的廣告騙，它真的是很好吃的餅幹。”

你終于看到五條悟的嘴角揚起來了一點。

“是嘛，”他接過餅幹，“我原本覺得它的圖片拍得最一般了，沒抱什麼希望來着的——”

“但是是目前最好吃的哦，”你說，“等下去吃拉面吧？大冬天的在鄉下的樹林裡啃餅幹，實在沒辦法構成理想晚餐。”

“狸小路有一家鹽拉面超好吃的，還有烤過的黃油土豆。”

“是嘛，”你說，“可是沒記錯的話狸小路在劄幌吧？”

“有什麼關系，”五條悟叼着餅幹，“我帶你去啊。”

你就是在這個時候第一次見到夏油傑的。

他從某棵樹的樹影裡走出來，說：“我很傷心呐，悟。幾個月不見，我已經不知道你喜歡的餐廳了。”

五條悟沒說話。甚至，也沒有擡頭看他。

夏油傑并不在意。他轉向你，露出溫和的微笑：“初次見面，川下澪小姐。”

“初次見面。”你說。

“今晚原本的計劃是單獨見你一面的，”夏油傑說，“不過，我也猜到悟會來，所以也沒有關系。簡單來說，我對你在劄幌魚生市場的表現很感興趣，可惜可以追溯的咒力殘餘太少，所以，我想親眼看看。”

“這個……”

“很不講禮貌诶，傑，”五條悟忽然開口，他依然保持着剛才的站姿，“我想和澪打很久了，她都沒有同意。你不好插隊吧？”

“是這樣啊，”夏油傑依然笑着，“看來是我判斷失誤了，以為川下小姐已經對悟毫無保留，展現過術式了。”

“是這樣，夏油先生，”你說，“我是咒術師是事實，可是，因為一些原因，我現在疲于這個身份。像優子同學的情況，我願意牽涉，是因為富良野幾乎沒有可以處理高等級咒靈的咒術師，但也僅此一次而已。我沒有興趣再和咒術相關的事情發生關聯，請您理解。”

“是嘛，”夏油傑依然保持着剛才的表情，“我可以有幸知道理由嗎？萬一，我們的想法恰好不謀而合呢？”

“不巧，沒有不謀而合，”五條悟終于站直了，他雙手插着兜，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你走吧，在我殺掉你之前。”

“别急嘛，悟，”夏油傑對他擺擺手，“如果是川下小姐本人的意願，我當然會尊重。隻是，我恰好有非常善于追溯殘餘咒力的咒靈，在它的幫助下，我發現了很有趣的事實：川下小姐的術式居然和悟的十分相克呢。”

他頓了頓，眼中笑意更甚了：“就像，特意針對悟的武器一樣啊。”

“你這家夥，”五條悟說，“把人比作武器，很不尊重人诶。”

“抱歉，悟，”夏油傑笑着說，“隻是個比喻而已。我花費這麼多精力和那群女高的猴子周旋，當然是想确定你的安全啊。”

“沒那個必要，”五條悟說，“你自己先努力在我手裡活下來比較重要。”

“會的哦，悟，”夏油傑說，他轉向你，微微颔首，“布置半個月，卻隻和川下小姐說了幾句話，實在失禮了。所以，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川下小姐。”

夏油傑走的時候，你看見五條悟指尖凝聚起的冰藍色咒力出現又消失，一瞬而已，像一個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