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戰友一樣講話的時候叫我‘五條’,閑聊的時候叫‘五條君’,”他說,“剛才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你忽然有點窘。獨特的口癖被發現了。
發現者居然還亮晶晶地看着你。
“……”你硬着頭皮,“不可以嗎。”
“很不公平。”五條悟鄭重地說。
“呀,這樣,”你吞了一大口巨鹽拉面,“是給五條君的生活裡增加一點樂趣,‘讓我們來針對澪的稱呼來判斷澪的心情吧’……這樣的。”
“喂你不至于因為害羞就吞鹽吃吧!”五條悟說,“我又沒說不可以!”
“ok。”
“‘謝謝’呢?”
“謝什麼?”
“‘強大帥氣的五條悟先生特别授予的命名權’。”
“謝謝,”你說,“我超榮幸的。”
五條悟似乎很有成就感。他非常驕傲地拍了拍你的腦袋,說:“隻有澪有哦。”
“那日理萬機的五條先生要記得這件事哦。”
“okok。”五條先生說。
你們沒有點酒,可你還是覺得有種酒精在充斥你的大腦,以至于在五條悟提出讓你搬到東京的時候,你竟然也覺得很有道理。
“傑想要招攬澪的話,不會隻來找你這一次。對于現在的他,即使是我也不完全掌握他所有的咒靈,就像剛才見到的天狗和玉藻前,都是他從前沒有的,”他這樣說,“你一個人留在這裡很危險。”
他又把墨鏡脫掉了。你看到他定定望住你,聽到他說:“我不是在否定澪的能力,所以選擇權在澪。你想要留在北海道的話,我也會盡力保護你。但是就客觀立場而言,澪更适合搬來東京。”
“離我近一點,”他又說,“我比你更了解傑。”
你說:“可是我不想做咒術師了。”
“嗯,不用來高專,也不用讓别人知道,”五條悟說,“你想的話我可以介紹硝子和你認識。不想也沒關系。”
你的确不想再見到夏油傑,不想和他那方或者任何一方的咒術師起沖突,但更多的是,你一定是喝拉面湯也能喝醉,聽到五條悟說“離我近一點”的時候,就願意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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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五條悟稀裡糊塗回到他在東京的公寓的時候,腦子裡面充滿了不健康思想。
比如。
雖然在隅田川見面的時候已經在他面前瞬移過一次了但是我現在要不要公開我的術式然後瞬移回北海道然後幹脆明天早上再來東京呢。
比如。
你的世界裡的五條悟看起來還挺不近女色正人君子的,這邊大概應該也許也差不多吧?
又比如。
也不是不可以吧。
可是,五條悟隻是幫你開了門。把鑰匙遞給你後,他說:“不用客氣!”
“所以,這個是……”
“我在東京的公寓啦,雖然我很少來住,”他說,“有時候出任務太晚了會住在這裡,平時都在宿舍。”
“啊,這樣,”你說,“打擾了。以後也歡迎來住。”
……這是什麼奇怪的發言?
幸好五條悟的發言更奇怪:“okok,我會賓至如歸的。”
總而言之,你就這麼住進來了。
租金是答應五條悟偶爾在輔助監督不在的時候幫他處理一些簡單的咒靈。
現在你洗完澡坐在床上,身上穿着五條悟一櫃子沒穿過的衣服中的一件。外面還在下雪,可是窗戶半開着,也并不覺得冷。
五條悟其實是很熱愛生活的人。你想。在他并不常居住的小房子裡,也會有戴着藍色三角帽的木制火柴人挂件挂在牆上。你扯一扯它,它就會手舞足蹈。
椅子上有漂亮的挂布。
卧室角落裡還有一個籃球,不過看起來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動過了。
書架上堆了很多五顔六色的書,《咒術史》,《領域的無限縮小與擴展》,《雪國》(背面寫了“看不下去”),還有一本很厚的甜品食譜。
他明顯翻過,但大概沒有時間實踐。
你像終于觸及他人生的邊角,在另一個世界沒能見到的,此刻終于明晰在你周身。
你想,在這個世界的新目标是,讓五條悟可以把食譜上的甜品都吃到一遍。
你這麼想了,就這麼發信息給他。
“我的新目标是,讓你把這本食譜上的所有甜品都嘗試一遍。”
他明明應該已經到宿舍很久了,可居然還醒着。
“志向這麼遠大呀,”他說,“我截圖了哦。”
你不知道。
在高專的山腳,五條悟正蹲在石凳上,喂蛋撻皮給一隻同樣蹲着的貓。
收到消息的時候,手機屏幕亮起,他點進消息頁面,然後就那樣停住了。
貓等不及,從他手裡叼走一整隻蛋撻,倏忽間跑遠了。
五條悟還是蹲着。過了一會兒,他輕輕地把手上的蛋撻碎屑拍掉。
“那就都給你吧,”他說,也不知道貓到底能不能聽到,“我以後有很多了。”
然後他任由自己的嘴角翹起來。
這是夏油傑走後,五條悟第一個不由自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