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學校被困，是非常罕見的事。據京都校的消息，這間學校是一間私立國際學校，因而修學旅行的目的地沒有定在日本境内，而是定在了新加坡。學生及負責老師将在這晚乘兩架飛機先後前去新加坡，所以先在學校集合了。

咒靈就是在此時出現的。

其實低級咒靈環繞在特級咒胎周邊的情況并不少見，但冥冥用了“保護”這個措辭，在某種意義上暗示了這個咒胎的特殊性。

你和五條悟對視一眼；他的表情也嚴肅起來。

你轉向豬野：“不好意思啊豬野同學，我們有臨時的任務，需要去京都一趟，因為非常緊急，可能現在就要走了。”

“诶？”豬野有些意外，“雖然覺得問得有些多餘，可是我如果可以幫到忙的話，我也願意一起去的。”

“很抱歉，豬野，”五條悟站起身，“因為對象是特級，還是越少人波及到越好。我和澪去就足夠了。這段時間在東京的任務，大部分會落在七海身上，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你協助他。”

“好的！”豬野也站起來，“那麼，祝兩位前輩一切順利。”

你點點頭，将手搭在五條悟的手腕上，一瞬間四周變成墨色，你們來到雨中的京都。

-

這所學校的裝潢很漂亮，從外觀看，是現代化的和式風格建築。

五條悟摘下墨鏡，向四周環看。他似乎在默數着什麼。數秒後，他“啧”了一聲，說：“不止一個三級咒靈。在更接近地下室的地方，還有三隻二級。”

你問：“咒胎在？”

“地下室的水房，”五條悟說，“是從下水道漫上來的。”

“歌姬同學呢？”

“和學生在一起，”五條悟說，“她應該知道自己打不過，所以選擇保護學生。”

“诶，”你說，“那如果學生和咒胎離得不近，是不是可以直接用茈解決掉它？畢竟是特級，粗暴一點也——”

五條悟歎了口氣。

“不行啊，”他說，“其中一個二級有類人的智力，它手裡抓着三個學生。”

“……這麼讨厭，”你跟着他歎了口氣，“那我們下去吧，那三個學生，就交給我了。”

因為害怕帶有智力的咒靈從中作梗，你們放棄電梯，選擇直接從逃生梯下樓。此刻咒胎的氣息已經非常濃厚了，在濃郁的雨水氣息裡，水房彌散出難以言喻的腐臭味道。

到了這個階段，特級咒靈的誕生似乎已經無法避免。你開啟反引力，金黃色的瑩光在你周身一閃而過，旋即變得透明。這是與五條悟的“無下限”效果非常接近的招式，一旦能幫那三個學生從咒靈手中脫身，就也可以應用到他們身上，以确保他們之後不受到咒靈的傷害以及五條悟咒力的波及。

你們迅速到達水房的門口。一牆之隔，是三隻二級咒靈和即将孵化完成的咒胎。你和五條悟迅速對視一眼，擡手，水房的鐵質門應聲碎裂。兩隻在門口的二級咒靈一驚，其中一隻迅速反應，嚎叫着向你撲來！你快速閃身，随即一道冰藍色咒力閃過，那咒靈痛吼一聲，不受控制地撞去身後二十米外的水泥牆。牆體被砸出網狀的裂痕，那咒靈一秒都沒有掙紮，就揮發成惡臭的氣體。

與此同時，你右手指尖迅速凝聚咒力，數個光刃齊發，剩下那隻二級咒靈在霎那間被斬作數段。現在隻剩下咒胎和裹着三個學生的那隻二級咒靈了！你和五條悟同時出手，你施加引力，目标定作那三個學生，試圖将他們往回拉。可是那咒靈怒吼一聲，指尖生出細密的獠牙，你越施加引力，就越易将三個學生的胸膛送到獠牙之上——可你不能松手！這咒靈已經開始變換形态，如黑泥一般從混凝土牆上向下延伸，一旦放任這三人回到它的控制範圍，他們将立刻被吞噬。

其中一個學生聲嘶力竭地大哭起來——這一邊，五條悟左手已對準就将成型的咒胎，凝聚順轉術式“蒼”，聽到哭聲，他即将延展出反戰術式的右手在空中微頓。一切一切，又回到你們數月前面對濡女時的僞命題：救人、還是繼續更大的事？

而你知道他會怎樣選擇。

“麻煩死了”，但，他轉動左手，“蒼”向着二級咒靈的手臂徑直刺來！零點一秒瞬間，咒靈的手臂落下，三個學生涕泗橫流地撞進你懷裡。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從你們到達水房門口到這一刻，甚至都不到四十秒而已。可是，毫厘之差，瞬間内，那咒胎中長出數個藍紫色的手掌。它們的指節逐根展開，然後旋轉着恢複為包裹狀，數秒之後，再展開，指縫中，透出灰藍色的瘴氣。那瘴氣迅速彌漫整個水房，刺得人睜不開眼——但是，五條悟的六眼可以看到，你手心立刻凝聚出的金色眼睛也可以看到：在這瘴氣中間，蜷縮着一個已有成人形态的咒靈。它背後的藍發披散至腰部，嘴角笑出可怖的情态。然後，它睜開眼，在濃厚的瘴氣中，下垂的眼角呈現出一種近乎天真的邪惡感。然後它笑出聲來。

就在此刻，它完成誕生。

你倒吸一口氣，但下一秒手腕被五條悟牢牢握住。他向前一步，将你擋在身後。

“别離開我太遠哦，”他說，“特級而已嘛，别擔心哦。”

“它的術式還不清楚，”你反抓住他的手，“萬一是非常奇怪的類型——”

“沒關系，”五條悟輕輕笑起來，又安撫性地拍了拍你的手。

然後他站定，雙手交握。

“術式順轉，蒼。”

他要直接用虛式了！你手心微微出汗，心髒劇烈跳動，為未雨綢缪，指尖也凝聚咒力。然而，就在此刻，幾乎是五條悟完成術式順轉的同時，地面迅速地震顫起來。然後，你們腳下的水泥地應聲裂開，無數粗壯的木枝破土而出。下一秒，在那些樹枝尖端，旋轉着開出各色花朵——

你的眼前，忽然是萬紫千紅景象。像正處花季的富良野花田，自然的生命力在你眼前勃發着綻放。

似乎隻有三秒：在你意識到這是幻術之前，其實隻過去三秒。可是這三秒裡，一亦有人形的、極高壯的咒靈将那咒胎攔腰抱起，然後立刻向遠處林間狂奔。

你迅速反應，指尖的咒力定位至那咒靈：如果引力可以将他們拉回這裡，就還不算太晚！可金色的咒力絲綢一般劃過空氣，就要觸碰到那咒靈的後背了，她卻似乎早有知覺，數十米高的樹幹騰空而起，你的咒力被牢牢隔絕在她身外。

“悟！”你喊道。

“我知道，”五條悟在你身邊，再次交握雙手，“虛式，茈。”

巨大的能量以排山倒海之勢湧向那咒靈逃竄的方向，随即樹林生出深不見底的裂谷。

兩個咒靈的身影消失了。

“他們是落到下面了嗎？”你問五條悟。

五條悟“嘁”了一聲，将墨鏡戴回鼻梁上。

“遇到了很擅長逃跑的同夥呢，”他的情緒穩定得出奇，倒是因遇到實力不錯的對手而興奮地挑起眉，“經驗收取！下一次不會再讓他們跑了。”

“所以，這是個有特級咒靈保護的咒胎嗎？”你說，“那，是這裡的戰鬥吸引了那個咒靈，導緻她決定來救下他；還是根本從一開始，她就在暗處？”

五條悟胡亂在被救下的學生肩膀上拍了幾下，眼睛望向他們消失的方向。

“我傾向第一種，”他說，“雖然第二種聽起來更符合正常情況啦，可是剛才我擴大了六眼的排查範圍，在半徑十公裡内，都沒有在蹲守的咒靈。我在意的是，為什麼她那麼了解你的咒術，以至于立刻就知道以延展下的樹幹擋住你的‘引力’？而且她并不是很高強的類型，和你單打獨鬥的話，堅持時間恐怕甚至超不過濡女，何況我也在這裡，她完全有可能救人不成，反倒死在這裡。那麼，她為什麼情願冒險，也要來救走這個咒胎？”

“恐怕和這個咒胎的術式有關，”你說，“……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