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桐甯收回目光看向其樂融融的衆人:“江湖救急,能借我點錢嗎?”
空氣頓時變得凝重,方才快活的氛圍煙消雲散。
“沒錢!”大師姐亮出了乾坤袋,兜比臉還幹淨,感覺再多問一句她就要反向借錢了。
二師兄瞄她一眼:“借錢可以。”他慢悠悠道,“有利息,五分利。”
比高利貸還黑!
張桐甯果斷拒絕:“太貴了借不起。”
三師姐在乾坤袋裡摸了許久,最後摸出來一塊塗了顔料的石頭,她滿臉通紅:“被騙了……”
張桐甯按住她的手:“可以了三師姐,不要為難自己。記得去找人把錢要回來。”
四師兄摸了又摸,最後抓出一把欠條。
張桐甯:“算了,四師兄你先把自己欠的債還清吧。”
師尊祝枝歌一臉肉痛,哆哆嗦嗦從乾坤袋裡掏出兩枚靈石:“這是我的養老錢,你省着點花。”
張桐甯良心被戳成了篩子:“算了師尊,我要是拿了感覺會被雷劈死。”
她環顧四周看看在座的各位窮鬼,内心忍不住哀嚎,不是都有在認真攢錢嗎?怎麼越攢越窮!
果然什麼攢錢良方都是騙人的,開源節流這種東西,源頭不夠再節約也隻能是一分錢掰成兩半花。
張桐甯一夜沒睡,她輾轉反側痛定思痛,最後起了個大早趕去領事堂。
她一拍桌子:“接任務!”
今日的值班弟子已經換人了,對方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張桐甯,又看看任務欄:“這……似乎沒有師妹你能接的。”
“不至于吧。”她低頭看看自己,也不至于菜到那個地步吧,“我覺得可以。”
“我覺得不行。”面生的師姐将幾個最容易的挂牌取下來,“這幾項是最簡單的。”
張桐甯定睛一看,嚯,采集藥草,不難。
師姐一指其中幾個:“這幾類草藥多長在懸崖峭壁處,師妹你不會禦劍吧?”
張桐甯語塞。
師姐一指剩下那個:“這個倒是不長在危險的地方,隻不過有一味與它很相似的毒草,一觸即死,我不太建議非醫修和藥修的同門接這個。”
張桐甯頓時如霜打的茄子蔫在原地。
師姐見她難過,便提議道:“不如,你跟朋友一起領任務,到時候平分靈石就行。”她将牌子推過來,“都是四顆呢。”
張桐甯更蔫了:“我沒有朋友。”
師姐想安慰卻又不知該從何出口。
符宗鮮少出現在大衆面前,一是課業繁忙,為了畫出合格的符咒每日練習八到十二個小時是常有的事,二是為了消減開支,符宗所在的洗硯池被改造成了小型農院,課業做完了還會去割割池子裡的水草,捉捉菜地裡的害蟲。在天分不高的人身上,辟谷不是那麼容易的,沒有充足的靈力讓肉體凡胎從人世間的條條框框剝離,辟谷丹成了為數不多的選擇。可是符宗無法煉藥,辟谷丹向藥修購買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反倒不如直接吃飯來得劃算。
門派也不是沒有給符宗撥款,隻是那點撥款實在是不夠用。
張桐甯垂頭喪氣回了洗硯池,祝枝歌見她無精打采,放下了手中的筆叫她過去:“怎麼了?”
張桐甯将事情說了。
祝枝歌雙手一拍:“嗨,就這,走,跟師尊找代掌門搖人去!”
她被師尊拉着從小路離開洗硯池的地界,沿着石階爬上斷念峰,代掌門段守一及其弟子的居所便在此處。
院子裡的劍修們都停下練劍往這邊看,一個弟子見她牽着張桐甯過來,以為有人犯事了,有些戰戰兢兢地問:“祝長老您找誰?”
“你們師尊呢?”祝枝歌問。
那弟子欲言又止:“師尊……正在殿内。”
祝枝歌莞爾一笑:“多謝。”
張桐甯被師尊牽着往大殿走,還忍不住回頭看向鴉雀無聲的劍修弟子,她有些好奇:“他們怕什麼?”
“怕讨債。”祝枝歌道,“你二師兄曾經靠放貸割了不少韭菜,養護劍的花銷很大,這些劍修裡怕不是有不少受害者。”
“嚯,超前消費害死人呐。”張桐甯有些唏噓。
祝枝歌翻了個白眼:“那缺德玩意背着老娘割了大半個蒼穹派的錢袋子,直到東窗事發人家師尊告狀到我這裡,後來符宗的撥款現金流就直接砍半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沒想到二師兄缺德事幹了這麼多居然還沒被掃地出門,蒼穹派的門規真是薛定谔的生效。
不料祝枝歌道:“趙梅染那小子蠢死了,利息那麼高自然會被找麻煩,我年輕的時候可比他謹慎多了。”
張桐甯欲言又止,好家夥,敢情放貸這本事是一脈相承的。
她實在是沒忍住:“那師尊您現在怎麼也窮得跟我一樣了。”
祝枝歌怒道:“許折英那死丫頭借了我的錢就一頭紮進無盡淵裡再也沒回來過了!”
懸着心終于死了。
掌門許折英,和劍尊徐雲中、醫聖師白薇去了無盡淵一探究竟,算算差不多有一百年沒露面了。
有人說,這三個人或許是死在了無盡淵的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