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鄉勇練得不多,各自射中了一箭。
再看折娘子,雖隻射出了三箭,卻是箭箭都中後心。
秦義一衆死傷過半,更無膽氣,隻顧着逃。折娘子一聲令下,領部衆掩殺上去。
卻是不等刑歸理援軍到來便已奠定勝局。
逃了十來個人;還有二十多人投降。
清點戰場,重傷難治者皆就地處置;又找到秦義屍首,似乎中箭倒地後還有氣息,卻是被别人生生踩死的。
片刻後,扈三刀來問:“投降這些人怎麼處置?”
照他們與涼人打交道的慣例,俘虜多則殺之,少則與涼軍交換。
如今這些俘虜都是漢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遊抱刃拱手道:“折縣君,刑大哥,交給我倆帶走如何?”
刑歸理問:“哦?你打算怎麼處置?”
“我那裡既缺兵員又缺丁口。帶他們回去填補一二。”
刑歸理微微皺眉:“隻你們三個,路上管得住這二十多人嗎?”
“他們膽氣已喪,翻不出什麼花樣了。”
扈七八拍胸脯:“餓跟他們一塊上路,護送他們走一程。”
刑歸理沉下臉:“胡鬧,你大小也是個都頭,你走了你的兵怎麼辦?”
“那不似還有小五嘛。反正餓平常也隻管沖,人都似他在管。”
刑歸理無奈:“你自去與軍主說。”
折娘子爽快,點頭答應,隻吩咐扈七八送到了就早日回來。
她與刑歸理道:“延安軍與涼軍相比,差得太遠了。”
刑歸理默然。雖則早有公論,但親眼見到這樣的窩囊兵,他也不禁覺得爛得太過了。
秦義占據地利,又有人和,卻是甫一接戰便潰敗如此;虧他們來之前還有過種種擔心,怕遷延日久陷在這裡。
如今雖然大勝,卻不免多了另一層擔心:延安軍如此糜爛,延安防守重任,豈非全在邊關上?邊關守則全境守,邊關失則全境失。這不是久長之計。
折娘子暗歎一聲:“但願這南知府真能整備出一支像樣的兵來吧。”
衆人收隊,在附近安營造飯,休息一夜,第二日便要各奔南北。
遊抱刃向折娘子辭行,不過客套幾句而已。
又向刑歸理告别。
“抱刃,你資質極佳,回去後可不要荒廢了。有什麼不明白的,寫信給我便是。”
刑歸理看了看左右,又低聲道:“延安軍的成色你也看到了,都是一群慫包。你要是待得不爽利,與我說一聲,我想法子把你弄到我們楊家軍來。”
遊抱刃頗感詫異,轉念覺着約摸隻是客套話。不過,有了這一句,今後真有什麼事,也好叨擾了。于是連忙道謝。
扈七八牽了兩匹馬來,果然是要同她們一起走。
他自己騎一匹,另一匹是給遊抱刃的。
遊抱刃卻沒接缰繩,面露無奈。她倒是坦蕩:“我不會騎馬。”
大周原本不缺馬;唯獨幾十年來戰事頻仍,戰馬消耗太快,馬匹産量跟不上,隻能在民間征馬,馬價因此擡高,尋常百姓買不起。驢子、騾子價格便宜又吃苦耐勞,更受百姓青睐。
刑歸理也不意外:“不如現在就學。以後行軍打仗免不了。”
好在扈七八牽來的戰馬訓練有素,十分溫馴——這也自然,戰場上的馬要聽從命令、集體行事,還要經得住吓,性子就不能太烈。
這樣的馬,在遊抱刃看來也就是高大一些的騾子,很快便上手了。
刑歸理見她學得快,笑道:“這匹馬便送給你了。”
“多謝兄長。”
折娘子一彪軍馬自向北不提;遊抱刃等人南下,也是一路無事。
那二十多個俘虜果然俯首帖耳,不敢造次。
也不意外:遊抱刃一早與他們言明:“秦義是匪首,死于亂軍中罪有應得。你們不過是被蒙蔽的從犯,并非罪無可赦。如今罰你們在此勞作半年;開春之後,想走的自可離去,想留的今後就都是同鄉。”
俘虜見有生機,俱都安分。
扈七八則是整日纏着她切磋武藝;遊抱刃初時還打上兩場,後來便道:“我手下有個都頭,姓盤名虎,武藝比我高得多,現下應該已經回到龍田了。”
扈七八一聽,果然不纏她了,一心催着趕路,隻盼快些到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