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核阿桃是何家家仆,跟着莫如煙一同來的,算是從小看着秦蓁長大的,秦蓁從小就愛吃核桃,五六歲時時時追着二人要吃核桃,後來二人索性将名字都給改了。她們對秦蓁言聽計從,院子裡的事務大多是二人負責。
前些日子秦蓁學禮儀,她們也跟着學了些,秦蓁需要時就在旁邊陪着,不需要時依舊忙着自己的活計。
此時,王娘子那邊也正在用飯,她看着乖巧的王若桑,眸色帶了幾抹深思。
王若桑覺得今日幹娘愈發沉默,于是更加乖巧,悄悄為王弗清布菜。
用罷飯,莫娘子就領着秦蓁睡覺了。
蠟燭熄滅,屋子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莫如煙看着秦蓁乖巧的閉上眼,呼吸慢慢變得平緩,她起身朝着自己的床榻走去。
莫如煙剛走,秦蓁就睜開了眼睛。她仔細聽着奶娘的動靜,确定她睡熟了,悄悄爬下床榻。
王若桑躺在床上,她覺得幹娘今日有些不對勁,對她十分和善,心裡有些突突的跳。
王若桑正想着幹娘的态度,窗戶下沿,閃過一個黑影,門栓微微作響。她立即抱着被子坐起身,外面有人,正在開她的門,是什麼人?
她屏住呼吸,把自己縮成一團,眼睛死死的盯着房門,她想大喊,又害怕驚動幹娘,要是惹得幹娘不快怎麼辦?
門開了,鑽進來個小小的人影,王若桑覺得有些眼熟。
她出聲問道:“秦郡主?”
秦蓁沖上前捂住王若桑的嘴:“小聲些,我有事跟你說。”
王若桑楞楞地點點頭。
秦蓁松開手,用氣聲道:“你們準備走了?”
王若桑搖搖頭。
秦蓁有些莫名:“不走?”
王若桑小聲道:“我不知道。”
秦蓁坐在床沿邊,小聲道:“那我告訴你,據說演武大會後你們就要走了。”
王若桑點點頭:“這是應當的,我們來此是為了你學禮儀,你學成了我們也應該走了。”
秦蓁皺了皺鼻子,怎麼跟她想的不一樣?
“你知道你們要去哪嗎?”
王若桑納納的搖搖頭。
“塞外!”
王若桑嘴唇微張,頓了頓,“幹娘去哪我就去哪。”
秦蓁瞪大眼睛:“塞外生活可不容易……”
她覺得桑桑是不知道塞外生活的艱辛,于是把自己看到的和聽說的往誇張說了好些。
王若桑渾不在乎的笑笑:“沒事啊!我能和幹娘在一起就很好了。”
秦蓁有些說不出話來,她本想着若是桑桑不同意,她就去求老頭幫忙,結果桑桑願意。
王若桑從被子裡探出手握住秦蓁的手,兩隻小小的手握在一起,傳遞着彼此的體溫。
“郡主,謝謝你。”
她知道郡主是為了自己着想,才會大半夜的過來說這個事情。
秦蓁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沒做什麼。”
她站起身,有些不自然道:“既然這樣,那你早點休息,我也回去睡了。”
王若桑抱着被子,乖乖地點頭。
她嗫嚅的開口:“郡主……”
秦蓁回頭:“怎麼?”
王若桑鼓起勇氣:“你下次大半夜的别自己跑過來,不安全。”
不安全?不會啊!
秦蓁想了想,還是答應下來。她因為習武的緣故,夜裡也看的清楚,見王若桑軟乎乎的小臉,實在心癢,忍不住捏了一把。
“我走了!”
王若桑愣愣地看着秦蓁走遠,摸了摸自己的臉,上面似乎還留着溫熱的觸感。她爬下床,走到門口,見門栓已經栓上了,有些呆住,郡主是怎麼做到的?
王若桑發現,自從幹娘說了郡主出師之後,就不常見到她了,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天天早出晚歸的。
她一早照常洗漱好,到王弗清房裡請安。
王弗清眼下帶着抹青色,看起來有些疲倦,想來是沒睡好。
對于王弗清這兩日神思不屬,她有些小小的猜測,幹娘莫不是也在思索她的去處。
王弗清聲音帶着些威嚴:“今日讀論語,上次學到哪了?”
王若桑乖巧回答:“第六十八篇。”
王弗清安排道:“你先誦讀兩遍,想想講的是什麼,不懂的再問我。”
“好。”王若桑又接着道,“幹娘,不管你去哪,我都會跟着你的。”
王弗清聞言看向王若桑,她已經拿出書接着讀了,聲音頓挫,表情認真。
王弗清神色有些複雜,她對于若兒的來去其實早有安排,就是跟着自己,昨日被莫娘子一提醒,她才發覺有些不妥。若兒再懂事,依舊也隻是個十多歲的孩子,哪怕現在忍得了塞外苦寒,但終究會長大,要嫁人,總要早做打算。
她之前隻想着若兒可以陪伴自己,卻沒有為若兒考慮過,她實在不算是個好母親。
王弗清視線轉到手上的書,心思卻已然遊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