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燭的光晃動不止,映照的屋内人影虛妄。
魏顧绯回京述職,自然不能住在忠勇侯府。他低聲細語勸了好久阮紅玉,見她不為所動,也有些怒了。
“阮紅玉,我已經這般低三下四了,你還不滿足嗎?”
魏顧绯眉眼如畫,此刻缺帶着薄薄的怒意。
阮紅玉冷笑道:“低三下四?這也算是低三下四,隻怕連你奉承上級顯貴的萬分之一都沒有吧?”
魏顧绯不滿,“我這都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為了家?你娶妾也是為了家?”
阮紅玉聲音有些尖利,魏顧绯聽着十分刺耳。
“那是上級送的,我……我不好拒絕。”
說到底是他理虧,不自覺壓低了聲音。
阮紅玉這段時日想了許多,她本以為今日魏顧绯過來接她,是回心轉意了。結果根本不是,他這次來京是為年前述職,找她不過是順便,而且是為了春節祖祭,需要主母在場。
這些時日她寄人籬下,為三郎和自己的前途殚精竭慮,很是憔悴。他卻是精神抖擻,紅光滿面,一看就知道過的不錯。
所以隻有她一個人難受,隻有她一個人在意。
“上級送的,你就要讓她做平妻,要是多送你幾個,豈不都是你的妻子?”
阮紅玉的話變得不客氣起來,她似乎從來沒有看清過自己的枕邊人,這二十多年的付出,就好像是個笑話。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有一天當家主母的風範嗎?”
魏顧绯也不明白,明明以前阮紅玉溫柔可人,善解人意,怎麼如今變成了這副模樣?家裡也有兩個妾,她從未表現出什麼不滿,果然是婦人之仁,隻盯着家宅那彈丸之地的權利。
“婉娘已經說了,她不會分你的掌家之權,隻想要個立足之地,你什麼時候成了如此狹隘淺薄之人?”
“我狹隘?我淺薄?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不知道我向來就是這樣的人?”阮紅玉咬牙,“隻要我還是你妻子一天,那就别想堂堂正正的進這個門。”
“你簡直不可理喻!”魏顧绯眼裡滿是失望氣憤,拂袖而去。
阮紅玉渾身脫力,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倒在地上。她睜着眼睛,眼裡淚水滑落,濕了衣裳,一滴一滴的砸進地面。
魏顧绯氣勢洶洶地沖出院子,恰好碰到兩個小丫鬟,立即擺出一副端莊友善的表情,笑容滿面的等她們行禮後離開。
他作為回京述職官員,自然不能宿在忠勇侯府裡,特意去向秦铮告辭。
“承蒙表兄照拂,不勝感激,隻是公務纏身,時間也不早了,要先回客棧,紅玉母子還請表兄看顧一二。”
魏顧绯說的客氣,語氣中還含着一絲苦澀。
秦铮了然,阮紅玉不願同他一起回去,同朝為官,自然不會為難他。
“都是一家人,都是應該的。”
魏顧绯露出個無奈的表情,“我治家無方,讓表兄看笑話了。”
秦铮已經不想同魏顧绯周旋了,他看不慣這樣的男人,更何況他負的還是自己的表妹。
魏顧绯見狀,摸了摸鼻子告辭。
秦铮讓管家幫忙送客,自己回了後院。
琉芳院裡,秦蓁伏在阿娘膝頭,她聽了這些長輩的故事,有些唏噓。
“阿娘,是不是所有男的都會變心啊?”
何汝君摸着秦蓁的腦袋,“人心易變,自古如此。”
這種事說到底是瞞不下去的,還不如讓兒女們都看看,至少能做個警示。
“表姑她的經曆,就跟詩經裡的故事一樣,及爾偕老,老使我怨……不知道詩經裡的那個女子最後做了什麼決定。”
何苡初道:“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要我看,就應該直接做個了斷。”
秦蓁很少見何苡初這副模樣,阿姊一直很像阿娘,優雅文靜,端莊大氣,沒想到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阿姊說的對,”秦蓁很是贊同,“阿娘,若是阿爹之後對不住你,我一定會站在你這邊的。”
秦蓁信誓旦旦,心裡絲毫沒有對老爹的半分留戀。
秦铮正巧走到門口,聽到這話又是欣慰又是傷心,還有些憤怒,五味雜陳。
“你可不要胡說,我不會對不起你娘的。”
秦铮擡腳進來,面上有些不悅。
秦蓁卻不怕他,“我說的都是真的。”
若是真對不起阿娘,等她打的過他了,一定會好好為阿娘報仇的。
秦铮彈了她個腦瓜崩,“你可盼着你爹點好吧。”
“嘶!好疼!”
秦蓁不滿的撅起嘴,握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