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上神通過累世功德被所謂天道法則選中投為神胎,若是成為神是積攢功德的回報,那為什麼神又必須承擔身死道消的命運呢?連堕魔兇獸都有來世,獨獨神沒有,為神究竟是獎是罰?
妙殊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些想法,這些盤踞在她腦海的念頭讓她感到恐懼。
她本想問問師父,可實在是害怕看到師父失望的眼神,始終沒有提問的勇氣。
古往今來多少先神為救世魂飛魄散,妙殊的問題看起來是這麼離經叛道,她隻好強迫自己不要想,而她也确實很久沒有想起來了。
說來奇怪,她的記性很好,唯獨這件事忘得特别快,今日突然想起這個問題,恍若隔世。
妙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連杏花花靈将自己放在地上都沒有發覺,直到河音又是一腦袋頂過來,才堪堪回神。
“你是不是舍不得這個大尾巴耗子了!”河音雙眼含淚,漂亮的羽毛都炸了起來,活像一隻要炸的氣球。
妙殊環視一圈,周圍的修者早就不見了,舜華身前也擺滿了禮物,她也算是明白了河音在氣什麼。
河音正在氣頭上,妙殊也不多說什麼,隻是柔聲交待她在這裡等着,說完牽着茶由走向石台上的舜華。
舜華輕輕地用自己的枝條将地上淩亂的禮物從下到大依次擺好,看着東西一點點整齊起來,樹梢微微搖晃,透出一絲愉悅,不明顯,如果不是妙殊正好走到她身前也不會發現。
“小師妹,旦逢良辰,順頌時宜。”
“謝謝。”舜華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妙殊師姐。”
師姐也是姐,妙殊很喜歡聽可可愛愛的花骨朵叫自己姐姐。
帶着這份好心情,妙殊眉眼彎彎地把翅膀下的茶由漏了出來。
“這是你小師弟茶由,我前些日子已經帶他見過了師父,今日他會同你一起啟程。”
茶由和舜華一個不敢說話,一個不愛說話,大眼瞪小眼默契地陷入沉默,這場景和妙殊預測得絲毫不差。
“師父那裡冷清,你和茶由一起也算是做個伴。”
妙殊說完,将茶由向前推了半步。
茶由在自己的乾坤袋裡掏了掏,掏出一個四仰八叉的木偶,看看眼前秀美的梅樹,有些尴尬地回頭朝妙殊望去。
妙殊摸了摸茶由的頭,他鼓起勇氣将爪子裡的木偶舉高。
“舜華神女,生辰吉樂,這是我做的…梅…梅樹木偶。”
舜華盯着木偶目不轉睛,再看一看,她還是分不清哪裡是樹幹哪裡是樹枝。
茶由很有耐心地舉着木偶,他記得妙殊神女和他說過舜華神女不會欺負他的,他相信妙殊神女。
“謝謝小師弟。”
舜華接過木偶,拿到眼前,想着應該是離得太遠了,拿近點應該就分得清了。
茶由被舜華接過木偶的動作鼓勵到了,開始介紹自己的木偶:“它可以幫你澆水,施肥,驅蟲。”
舜華點點頭 ,繼續研究:是用這個木條澆水嗎還是那個?看起來很細啊,拎得動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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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妙殊和梅花芳主一起将舜華和茶由送到了玄清觀的石階下。
妙殊拉着茶由細細叮囑了一番,看着一樹一鼠慢慢悠悠向着山門走去,覺着自己算是感覺到了送孩子去學堂的心情。
直到他們背影消失在道觀門口後,妙殊才歎口氣看着緊貼着自己但堅持以背相對的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