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盡管一夜未睡,陳懷玦還是打起精神,面色如常地去上朝。
高松蹊看向陳懷玦的眼神帶着一些擔憂,昨日陳懷玦聽完他說的話,立刻縱馬而去,再不見了人影。
提心吊膽一夜,看到他好整以暇地出現在朝堂上,總算是松了口氣。
此處人多口雜,兩人不便交流,不多時就錯開了目光。
片刻後,宮門口第三通鼓響,百官依次排隊由掖門入宮内,天盛帝坐上寶座,鴻胪寺官員唱入班,衆人齊頭并進步入禦道,行一拜三叩之禮。
陳懷玦看着上面熟悉的明黃色袍子,百感交織。
多虧了這麼多年皇家禮儀的浸潤,他總算是能不失态地配合着天盛帝走完這場兄友弟恭的戲。
一下朝,陳懷玦直奔仁壽宮,正殿的門緊閉着,鄧嬷嬷守在門口攔住了他。
“太後身子還弱,受不得風,殿下今日先回去吧,過兩日再來。”
陳懷玦才不會這麼輕易放棄,不親眼看看太後的身體,他是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來的。
“鄧嬷嬷,就讓我進去吧,母後病了這麼些日子,我都未曾在床前盡孝。”
“太後的身子并無大礙,殿下也是公務在身,不必如此自責。”
“嬷嬷,您是看着我長大的,您了解我,今日不見到母後我是不會走的。”
看着表情堅毅的陳懷玦,又想起太後的囑托,鄧嬷嬷也是左右為難。
“這……”
她身後的殿内傳出太後略顯虛弱的聲音。
“卓成……”
陳懷玦上前一步,貼近緊鎖的殿門:“母後!”
“母後沒事,你不必憂心。”
“母後,是兒臣不孝。”
“不必自責,聽陛下說,是他有差事交給了你,你也辦得很好。”
“……是。”
“以後你也要多替陛下分憂,你們兄弟二人齊心協力和和睦睦的,母後就心滿意足了。”
“兒臣……明白。”
“你忙了多日早些回去休息吧,映儀這孩子也許久沒見你了,她這兩日天天守在仁壽宮,也算是替你盡孝了。”
陳懷玦帶着一絲期許開口:“母後,讓我進去看看您吧。”
太後的聲音虛弱卻不容拒絕:“卓成,回去吧。”
“……是。”
陳懷玦再不情願也沒了辦法,退後兩步對着殿門恭恭敬敬地行了叩拜之禮,才轉身離去。
-
王府
陳懷玦一回來就又把自己鎖在了書房裡,呂映儀聽到宋文的消息,隻是搖了搖頭。
不同于天盛帝,陳懷玦出生時,先皇已經即位,作為帝後幼子,他自小受盡寵愛。
晉和帝的手足兄弟在激烈的奪嫡之争中,死的死殘的殘,經曆過血腥少年時代的先皇不願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轍,因而自登基以來的第一要務就是将後宮管束得井井有條,是大晉朝少有的清靜。
雖然陳懷玦托生在了帝王家,可也從來沒嘗過勾心鬥角的滋味,這二十年過得可謂是順風順水,自然一時間很難接受現狀。
呂映儀知道這次的事隻能靠他自己想通,卻也不忍心他如此折磨自己。
想了想,還是親自下廚房做了一碗桂花赤豆圓子,這是她自小最喜歡點心,每次心情不好,母親就會為她做上一碗。
她擡起手想要敲門,猶豫着晃了晃手,還是将手中的托盤交給了宋文。
“你把這個溫着,等王爺出來,再端給王爺。”
“您不親自送進去嗎?”
“不了,讓王爺自己靜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