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輕笑一聲,繼續道。
“瑞王妃就不必寬慰我了,單說今日,母後突然昏倒,本宮都不在跟前。”
呂映儀笑着寬慰她:“事發突然,娘娘也不能未蔔先知。”
“隻是我身為兒媳,總是該替母後分憂的。”
“娘娘将後宮管理得井井有條,已是為陛下和母後分憂了。”
皇後歎口氣:“到底是有本宮顧不周全的地方,瑞王與陛下一母同胞,本宮與你也是嫡親的妯娌,往後還是要彼此照應才好。”
她笑意盈盈地應下,但一句話也不多說:“這是自然。”
皇後抿了口茶,繼續說:“方才太醫說,母後的身子再受不得刺激,本宮想着或許是宮人伺候得不盡心,正好将這批宮人換一下,隻是宮中也缺人手,王妃可有舉薦的人選?”
皇後遞出的橄榄枝果然夠大,給了瑞王府名正言順地在宮裡安插人手的機會。
隻不過陳懷絕屬實算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接下這個,隻怕樹大招風,可何況,這世上好用的棋子,永遠都不會是明面上的那個。
“我府中的人沒有受過調教,不識宮裡的規矩又粗手粗腳的,怎麼好送到母後這裡。”
“規矩可以慢慢教,隻要能伺候好母後就好。”
眼看皇後陣腳已亂,她也不再繞圈子,暗自提醒道:“宮人能做的到底有限,隻是換掉宮人,母後心中的煩悶還是無處排解。”
“瑞王妃說的是啊,倒是本宮疏忽了。”
“依臣妾愚見,待母後身子好些,多出去走走,皇子公主承歡膝下,心情必然開闊。”
“隻是皇子公主們尚且年幼,陛下擔心他們沖撞了母後。”
“臣妾也有所耳聞陛下的一片苦心。”
聊了這麼久,總算從呂映儀這裡得來幾句有用的話,皇後心裡也微微松了幾口氣:“不過瑞王妃所言也有幾分道理,本宮會仔細考量。”
呂映儀點點頭,又好像想起什麼,輕笑一聲。
皇後也适時地側頭看過來。
“臣妾想起王爺曾對臣妾說起,陛下與母後都不善言辭,對人好卻隻做不說,時不時反倒釀成誤會,臣妾隻當王爺騙臣妾,如今看來确實如此。”
“是啊。”
“隻是辛苦娘娘,要在陛下與母後之間調和。”
見呂映儀開了話口,皇後忍不住深入下去:“能得陛下與母後歡顔,本宮倒也不覺得辛苦,隻是事有未能及處,但是頗讓本宮煩憂。”
“娘娘已将宮裡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至于宮外……世間事哪有能盡的。”
“本宮久居深宮,确實對民間知之甚少。”
呂映儀再一次娴熟地打起太極:“臣妾也是日日呆在王府,對坊間諸事也不甚了解。”
“瑞王……”
皇後剛剛開口,徐貴妃也說話了。
“瑞王妃今日也勞累了一日,早些休息吧,皇後娘娘和本宮就不多叨擾了。”
她這麼一說,皇後娘娘也笑着應和。
直至回到坤儀宮,皇後才卸下端莊的架子,眉頭緊鎖。
“我真想不到,賢貴妃的手居然已經伸到我這裡來了,今日母後昏倒之事,我竟然全然不知。”
徐貴妃帶着一絲嘲諷。
“自太後中風之後,這後宮早就是她的天下了。”
皇後帶着一絲慶幸說道:“今日若不是你來,隻怕我還要背上一個不孝的帽子。”
徐貴妃壓低聲音:“我們不能在坐以待斃了,我父親被貶,不用過多久,我們在宮裡就徹底孤立無援了。”
“那找母後……”
“别做夢了,太後如今自顧不暇,哪裡還能顧得上我們?”
皇後的聲音低不可聞,像是自言自語:“到底是太後啊。”
“一個不得皇上敬愛的太後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