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吃,她一邊在想,要如何對父親開口,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也怕父親會為難。
呂鴻銘頭也不擡,但是卻像看穿了女兒的小心思。
“瑞王最近在查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盡管開口。”
“不麻煩您做什麼,隻是有些事情想同您打聽打聽。”
呂鴻銘略略思索:“輔國公的事?”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組織組織語言:“是,您可知道先帝當年為何要提拔輔國公?”
“當年我離家赴任前,你爺爺曾提出過一個要求,絕不能參與朝中之争,因而對于這些隐秘之事,為父知之甚少。”
呂映儀稍許有些失望,但還算是在意料之中:“無妨……”
她話還沒說完,呂鴻銘繼續說:“不過,這件事我恰好知道些。”
他放下碗筷,慢條斯理地開口。
“據我所知,應當是與當年邠河決堤一案有關。”
“瑞王也是這樣猜測的,隻是沒有證據,實錄上也無從記載。”
“實錄上當然不會有記載。”
呂映儀有些疑惑:“父親此話是何意?女兒不明白。”
“此事事關先帝顔面,先帝再不濟也不會讓人知道自己被朝中大臣掣肘至如此地步。”
“女兒不明白。”
“這件事并沒有那麼複雜,當年先帝初登基,根基不穩。恰逢洪災,朝中赈災不力,民怨四起。先帝被迫私下将赈災一事交付給當時還隻是個不起眼小官的輔國公。”
“先帝和輔國公是怎麼認識的?竟然會如此信任他?”
呂鴻銘搖搖頭:“我不知道。”
“所以就是因為這件事,柳競軒才會父母雙亡嗎?”
呂鴻銘像是第一次聽聞:“柳競軒父母?”
“王爺懷疑,柳競軒父母是被人所害。”
呂鴻銘思索一番,輕輕點點頭:“王爺的推測倒也不無道理,赈災之事牽扯不少朝中之人,難免有人沉不住氣,下此狠手。”
“依您所見,下手的人會是誰?”
“此事先帝做得隐秘,能知道的人絕非一般,滿京城能有如此權勢的人,不過就那麼幾個。”
他話沒有說完就停了下來,呂映儀明白了他的意思:“身份如此貴重的人,根本不需要自己動手,隻要漏出點風聲,多得是人為他們效力。”
“沒錯。”
“那這件事您是怎麼知道的?”
“說來也巧,我有一個門生,時任江洲府尹。”
江洲就是當年邠河決堤時,受災最嚴重的地方之一,這樣一來,父親知道這件事倒是也不奇怪。
“那後來呢?”
“輔國公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赈災的糧草一點不少全數送到災區,災情平定後,先帝暗中搜集了證據,狠狠發落了一撥人,肅清了朝政,之後倒也算過了好一段太平日子。”
呂映儀沒想到能從父親這裡得到這麼多收獲,轉念一想,自己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卻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心裡不由得有些愧疚。
她正陷在自己的思緒裡,呂鴻銘突然說話了。
“我很開心。”
不知道父親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呂映儀有些疑惑。
好在呂鴻銘沒有讓她疑惑太久。
“我很開心,你遇到事情回來找我,這樣我就不必過于擔心你是否安好,你娘也不必日日胡思亂想。”
“父親……”
“不必羞于開口,不管你嫁給了誰,成了什麼身份,你永遠是我的女兒,你回家是想歇歇也好,躲着也好,求助也好,家門就在這裡,始終會為你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