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宋文立刻就要追着陳懷玦而去,卻又被呂映儀喊住。
“算了,你等一下。”
呂映儀快馬加鞭趕到宮門前時,那道白色身影正焦急地在門口徘徊。
此時正值宵禁,沒有手令或者宮牌,就算是聖上親臨,也敲不開宮門。
他走得急,連衣服都不記得換,更不要指望能記得帶上剛剛宮人帶來的手令。
此時他眉眼通紅,不知是急得還是凍得。
呂映儀快步走到他身邊,将帶來的大氅抖開披在他身上。
見到她,陳懷玦眼睛立時一亮,像是找到什麼浮木,“快,你帶了……”
“我帶了,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帶你進去。”
說着,她将手裡的包裹塞到他的懷裡,強推着他上了馬車,才轉身向着宮門走去。
此時已過三更,仁壽宮中燈火通明,整個太醫院的太醫擠做一堆,個個都是滿面愁容,捋着胡須唉聲歎氣。
滿宮妃嫔呼呼啦啦跪了一地,皇上歪坐在椅子上,低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整座宮殿明明人頭濟濟卻靜得可怕,落針可聞,直到呂映儀和陳懷玦匆忙的腳步聲打破滿室寂靜。
他們一進來,所有人的目光就粘在他們身上,皇上慌亂的眼神在捕捉到陳懷玦之後才算是找到主心骨。
他三兩步走了過來,聲音有些顫抖:“卓成,母後,母後……”
陳懷玦帶着一絲希冀,眼巴巴地看着天盛帝:“皇兄,母後怎麼了?”
“母後……”
觸及陳懷玦的目光,不知天盛帝又想到什麼,竟然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神色也變得躲閃,支支吾吾起來。
陳懷玦越發着急,還不待面前之人說出什麼所以然來,内室突然傳來鄧嬷嬷的哀嚎。
再顧不得什麼規矩禮儀,陳懷玦瘋了一樣沖向内室。
片刻後,所有人都聽到了他撕心裂肺地呼喊:“母後!”
與此同時,天盛帝向裡走的腳步微微一頓,嘴裡喃喃着什麼,在衆人反應過來之前突然轉身向門外奮力跑去,一下子就不見了身影。
殿内一時沒了主心骨,衆人都不知如何是好,跪在嫔妃最前的皇後趕忙起身,匆匆走進内室,緊接着又淚流滿面地出來。
她泣不成聲地宣布着所有人心知肚明地事情:“太後娘娘,賓天了。”
衆人還來不及哭,便聽皇後厲聲喝道:“将這個殺害太後的賤人給我抓起來,剝去貴妃服制,押入暴室!”
其餘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剛剛還伏在地上假哭的賢貴妃就已經沖到了皇後面前,擡手就要打,被一直守在皇後身邊的徐貴妃一把抓住。
賢貴妃就像是失了心智一般,揮舞着手撕吼:“賤人,你憑什麼關我,陛下還沒發話,你憑什麼處置我!”
“就憑我是皇後!來人還愣着幹什麼!”
奈何天盛帝一向對賢貴妃甚為偏愛,屢破宮規,誰也不知道這次會不會又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一時無人上前。
徐貴妃見狀對着身後的心腹使了個眼色,餘晖會意,帶着幾個嬷嬷上前一把壓住掙紮的賢貴妃,堵上嘴拖了出去。
沒了賢貴妃的高聲叫罵,殿内陡然靜了下來。
目睹了一連串的變故,衆人連哭也忘了,大多數人都搞不清楚事情原委,隻是愣在原地。
呂映儀默不作聲地在一旁看着,想起今日下午接到的消息,心下一思索,大約也全都明白了,大約是太後因為蘇美人小産一事和賢貴妃起了争執,太後身子本就虛弱,禁不起刺激,這次沖突就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想過蘇美人的事情不會輕易結束,隻是沒想到會惹出這麼大的事,還這麼快,莫名地,她心裡有些緊張。
大殿裡是如此安靜,她仿佛能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聲。
不對,太安靜了,甚至就連内室也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