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想給你添麻煩的,我知道你難過,我不僅不能替你分擔,還要你反過來哄我開心。”
“你……”
呂映儀不給他再說下去的機會:“你不要說了,你出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不知道他在一旁沉默着坐了多久,最終,他還是出去了。
好不容易争取到自己一個人好好思考的時間,呂映儀卻是心煩意亂。
突然變得摸不透的皇後,真心對待自己卻一直被自己欺騙的陳懷玦,兩個人的影子在她腦海裡轉來轉去,随之而來的種種情緒讓她的腦袋疼得像是要炸掉一樣。
巨大的憋悶感讓她努力大口大口地呼吸,強迫自己平靜下來。
不論如何,今天的事情她都需要給陳懷玦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
向他坦白的念頭一閃而過,就立刻被她否決了。
兩年前他“發瘋”的樣子還曆曆在目,她不敢賭,賭在陳懷玦心裡自己的分量。
萬一賭輸了傷了夫妻情分就罷了,呂家的安危榮辱也會毀于一旦。
想來想去都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看來哪怕眼下再不願意,也勢必要到那宮中的渾水裡去趟一趟了。
既然局面已經是這樣,她不如更進取些,将局勢控制在自己手裡。
打定主意,呂映儀眼中的迷茫散盡,利落地從床上爬起來。
“百荷。”
百荷就守在門口,聽到裡面的動靜,立刻高聲應答。
“王妃,有什麼事吩咐。”
百荷推門而入,随着她進來的還有一股熟悉的清香,一隻瑩潤的青釉劃花牡丹紋碗盛着炖得稠稠的桂花赤豆圓子被端到呂映儀面前。
“王爺臨走前吩咐等您醒了,就給您上一碗桂花赤豆圓子解解乏。”
桂花的清香鑽進鼻腔,紅豆的香甜勾在舌尖,一絲暖意緩緩湧進呂映儀胸口。
也不知為何,她自小就喜歡吃這個,尤其是當心情不好的時候,娘親必然就會親手做一碗來哄她。
陳懷玦從來都是如此體貼入微,可他越是貼心,她越是愧疚。
原本要伸手拿過碗的動作一頓,呂映儀強迫自己偏開頭,不再去看這個讓她心煩意亂的東西,壓着聲音問百荷:“暴獄是誰在盯着?”
跟在呂映儀身邊這麼多年,百荷十分了解她的各種小動作,發覺呂映儀的抗拒,邊回答邊将手中的托盤遠遠放開。
“暴獄裡的宮人難以接觸到,不過我們賣通了負責送飯的雜役宮人,他們雖然接觸不到裡面的情況,但是多少能比一般人多了解些内情,傳遞消息也方便些。”
“可靠嗎?”
“都是些貪财之人,頭腦簡單,大事不可信,小事可以信上七分。”
“長甯宮呢?”
“那日您出宮後,皇上當即召見了皇後娘娘。不過皇後娘娘進了長生殿很快就出來了,自那日之後皇後娘娘就一直待在在長甯宮閉門不出。”
呂映儀伸手輕輕碰了碰自己頭上的鳳钗,順着垂下的流蘇輕捋,珠翠搖晃引得耳邊一陣叮當作響,她一把将流蘇握在手裡,吵鬧聲戛然而止。
她輕輕開口:“派人到宮裡,就說我想要向皇後娘娘問安。”
百荷雖然有些驚詫,但并沒有多問,轉身立刻去辦,剛剛跨過門檻,身後的呂映儀卻又突然開口叫住了她。
“王爺去哪裡了?”
“王爺去赴高大人的接風宴了。”
“好,我知道了。”
屋内突然靜了下來,桂花的香味再一次占據了呂映儀的心神,她慢吞吞伸手拉過托盤,盯着碗發呆,但是直到桂花赤豆圓子徹底放涼,她也沒吃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