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打算當即出發回京,可臨出發前,他在驿站無意間吃到一碟槐花肉餡的包子,隻是味道苦澀,難以下咽。
驿丞見他們一副難以下咽的尴尬模樣,不好意思地解釋,這種槐花肉餡的包子是這幾年才有的,原是附近鎮上某間食樓的招牌菜,驿站也是照貓畫虎學着做,隻是都比不上那家的味道。
據他介紹,那間食樓的槐花肉餡包子,味道沁香不膩,沒有絲毫澀味,反而豐富了層次,更加适口。
這下倒是勾起了高松蹊的興趣,倒也不是他看重口腹之欲,而是為了他的祖母。
他祖母年幼時家境貧寒,兒時為數不多的快樂就是吃一個巷子口的包子,正巧就是槐花肉餡的,後來舉家搬到京城還是會時常想起那口包子,找了無數名廚,卻始終做不出當年的味道。
祖母每每提及,都會對他說,那個包子沒有澀味,是甜的,她童年時吃過的所有甜,都是來自那個包子。
幸而,距離皇上給的歸期還有一個半月,他便決定繞道去找那間食樓,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祖母念念不忘的包子。
從輔國公的家鄉往北走,正好路過營門。
正值中午,營門城城門大開,卻無一人進出。
雖然有些奇怪,不過高松蹊忙着趕路,也沒有多想,馬車上匆匆一瞥就急忙趕路離開了。
行至營門附近的支澤山,馬車差點撞到幾個半大的孩子,高松蹊看他們面黃肌瘦,将自己随身帶的幹糧都給了他們,也從他們口中得知了營門的饑荒。
官兵圍捕村民時,這幾個孩子為了幫家裡找吃的,跑到了遠處兩座山外,恰巧不在,因此躲過一劫。
等到他們帶着好不容易找到草皮樹根回來時,整座村子都已經空了,這些日子他們晚上睡在空屋,白天躲在山上,靠着吃草根和土,勉強活了下來。
高松蹊沒有帶多少人手,不敢貿然出手打草驚蛇,反而害了無辜百姓的姓名,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回京求援,他本想帶着孩子們回京做人證,可是孩子們不願意,無論如何也要在這裡等家人回來團聚。
無奈,他将自己帶的所有幹糧都送給他們,獨自一人日夜兼程趕路回京。
他本想直接告到皇上面前,可是走到宮門前卻聽到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無奈隻好将希望寄托到好友身上。
聽完他的講述,陳懷玦沉默了許久,緊緊盯着孩子們的“狀書”。
再開口時,他嗓音嘶啞,似乎在極力忍耐着什麼,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說:“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徹查此事,救出營門百姓,将劉粟碎屍萬段。”
高松蹊十分欣喜:“謝殿下。”
“不必這是我分内之事,我即刻進宮,禀告陛下。”
見他要走,高松蹊猶豫一下還是伸手攔在他身前。
陳懷玦搶在他之前冷聲說:“你之前說的那些,我可以當作是你急昏了頭,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的皇兄不是昏君,我也不會讓他成為昏君,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否則你我多年情誼,煙消雲散。”
看出高松蹊的倔強,陳懷玦衣袖下雙拳緊握,壓制住怒氣:“還要在這裡浪費時間嗎?營門的百姓你還想不想救?”
事有輕重緩急,高松蹊再不情願此刻也隻能先放陳懷玦離開,一切隻能等營門的事情解決之後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