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皇後神色傷感起來,呂映儀連忙抱住她的胳膊晃晃,聲音也軟了下來:“娘娘别傷心,我怎麼會讓自己吃苦呢,營門雖然還在重建,不過我們帶去的東西是夠的,吃穿用度也都是不缺的。”
“不缺?那你怎麼瘦了這麼多,可見你還是哄我。”
“我雖是瘦了,身體卻不虛,從前養尊處優,養得臉圓圓的,到了營門,我和百姓同吃同住,每日都十分充實,時間久了自然瘦了,不僅如此我還長高了呢。”呂映儀說着,站起來轉了一圈,“娘娘,您看是不是高了些?”
皇後上下看看,點點頭:“看着是長高了些許,果然還是孩子,多動動便抽條。”
呂映儀伏在皇後肩頭,眼睛亮晶晶滿是期許地看着她:“所以映儀用不着休息,可以幫您忙的。”
皇後忍不住失笑:“這些瑣事,我看見就頭疼,你怎麼這麼積極?”
“如果不是您已力頂下陛下和宗室朝臣的壓力下懿旨,不知幾時救濟才能送到營門,您的恩情映儀無以為報,隻想着為您分擔些。”
聽着聽着,皇後扭過頭去,狀似灑脫:“反正我與皇上早已勢同水火,也不在乎多這一件。”
呂映儀眉頭緊鎖:“皇上可有曾為此為難您?”
“不過來發了一通脾氣,後來被太傅叫走也就不了了之了。”她輕輕戳戳呂映儀的額頭,“别苦着臉了,說到底,事關瑞王,皇上心裡也明白輕重,不過是面子上過不去,至于那些宗親大臣,指着我鼻子罵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更不必在意。”
她越是說得雲淡風輕,呂映儀心裡越是愧疚,看向皇後的眼神中愧疚、心疼、還有着一絲微不可查的同情。微微低頭,呂映儀斂了斂神色,繼續撒着嬌往皇後懷裡鑽:“娘娘最好了。”
對此,皇後很是受用,順着将呂映儀摟在懷裡,身子小幅度地搖晃,一邊輕拍着呂映儀後背。
春日的陽光照在她們身上,将兩人照得暖洋洋地。隐隐的絲竹之聲從禦花園的方向傳來,伴着鳥兒的鳴叫,譜成一支悠揚的樂曲。突然,一陣春風吹來,帶來陣陣花香,也将絲竹之聲更送來幾分。
呂映儀模模糊糊地聽着:“這是什麼曲子,聽起來似乎是江南曲調。”
“樂府新編的曲子,皇上喜歡,安排在鳳遊台上日夜演奏。”
“娘娘去過江南嗎?”
“沒有,我這一輩子都沒離開過京城,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京郊的寺廟。”
“兒時我父親曾在江南任職過一年,我和母親随父親一起上任,在江南也算是小住了一段時間。”
皇後的聲音含着萬千感概:“文人筆下的詩句裡,江南煙雨美不勝收,是真的嗎?”
“一江煙水照晴岚,兩岸人家接畫檐。再寫實不過。”
“能親眼看看江南勝景,也算是不負此生。”
呂映儀從她懷裡坐起來,笑着哄她:“娘娘知道嗎?從京城往西北去,大漠遼闊;往南走,煙雨朦胧;往東去,大海蒼茫,娘娘,這些風景都要看看才不算遺憾。”
皇後心中苦笑,自從踏入深宮離開這四方天地都是奢望,更遑論遊曆四方山水。可是看着呂映儀如此幹淨純粹又堅定的眼神,否定的話,她怎麼也開不了口。好在呂映儀并沒有發現她的失态,已經開始盤算起遊山玩水的路線。
不到午時,呂映儀還是被皇後趕回王府,千叮萬囑要她好好休息,将掉的幾斤肉養回來才能再進宮。
王府裡,陳懷玦一反常态不在書房,反而是在院子裡練劍。
看見呂映儀回來,飛快地收起劍:“你怎麼進宮去了這麼久?”
“我和皇後娘娘許久未見,聊得久了一點。”
陳懷玦撇撇嘴:“往常你一進宮巴不得立刻回來,我一走了這麼一趟,你倒是與皇後娘娘投緣了。”
呂映儀湊到他面前,陳懷玦再扭開頭,不肯看她。三兩下後,她縮回腦袋,吩咐人搬了張椅子過來自顧自坐下來,端着茶慢慢喝。一時間,陳懷玦拿着劍練也不是、不練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