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散去,陳懷玦四下看看,主動上前一步:“臣弟有要事禀報,還請陛下屏退左右。”
天盛帝擺擺手,平安帶着所有宮女内侍悄聲退下,順便将門關得嚴嚴實實,即便如此陳懷玦還是謹慎地又等了片刻,環視一圈,确定四周無人才從懷裡掏出城防圖交給天盛帝。
天盛帝不解:“卓成這是何意?”
陳懷玦低聲道:“陛下可知,這份城防圖不在京郊大營,而是臣弟在京城外兩百裡處的舉微山裡挖到的。”
天盛帝大駭:“京城的城防圖怎麼會跑到那裡!”
陳懷玦細細地将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道出,天盛帝聽完,吓出一身冷汗。這時他才知道自己昨天耽誤了多大的事情,後怕地問:“所以你昨日進宮就是為了這件事?”
陳懷玦思索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地點點頭:“是。”
天盛帝咽了口口水,心底攀升的恐懼讓他忍不住想要對眼前之人撒氣,可是看着那張熟悉又相似的臉,本能地畏縮,加之本身就是自己有錯在先,隻能胡亂怒吼着發洩情緒:“這是謀反!朕一定要把這個人揪出來千刀萬剮,碎屍萬斷!查!一定要徹查!”
對于他的反應,陳懷玦毫不意外,他有條不紊地說道:“陛下,臣弟有一計。”
“說。”
“臣弟認為負責此事的不二人選當是國子監丞——阮正。”
這個名字不知道多久沒有聽過,天盛帝廢了好大勁才從腦海裡找出這個人,響起那人曾經的所作所為,臉上隐隐透出幾分不快:“怎麼是他?”
陳懷玦當然知道天盛帝心裡在想什麼,不過他并不擔心,繼續說:“京郊大營原本就歸他掌管,他在營中頗具威望,而且阮大人謀略過人,雖然在任時間不長,但是對京郊大營和禁衛軍了如指掌,讓他去也更容易查探到消息。”
但是天盛帝卻有了新的想法:“這麼說來,或許洩露消息的就是他也未可知啊。”
陳懷玦有些無奈:“阮大人是太傅最得意的門生,人品高潔,臣弟相信他絕不會是出賣朝廷之人。”
天盛帝冷哼一聲:“那可未必,朕将他連貶三級,打發到國子監去,他未必不會懷恨在心。”
聞言,陳懷玦不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陛下,賢貴妃驕奢無度,宵禁時分強迫守軍開城門放戲班子進城入宮取樂的事情,并不是阮大人虛空捏造。貶官以來,從未有人聽到過阮大人抱怨過半句,他每日在國子監兢兢業業,也是有口皆碑。”
他越是稱贊阮正,天盛帝越覺得這個弟弟是非要打自己的臉,越發不快:“你不必為他說項,朕就是信不過他。”
事關重大,陳懷玦隻好繼續耐心解釋:“陛下,此事不宜大張旗鼓,阮大人如今身在國子監,官職低微,無人會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由他來查最為穩妥。”見天盛帝仍舊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陳懷玦實在是沒了辦法,事情緊急耽誤不得,隻好拿出殺手锏:“阮大人也算是先皇留下來的能臣,太後在世時也對阮大人多有誇獎,還請陛下選賢與能。”
這下子,陳懷玦算是摸到了天盛帝的命門,天盛帝心底控制不住湧起一陣懼怕,可伴随而來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憤怒。
他眯起雙眼,緊緊盯着感覺逐漸陌生的同胞兄弟。迎着他的目光,陳懷玦毫不閃躲,表情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