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人走後,四人也消失在了原地,他們化作遁光竄入主峰後山,再現身時已經身處在後山禁地的一個湖心亭中。
持劍心老人開啟了一個淡藍色的隔音罩,當整個亭子都被罩住時,聽劍也打開了話匣子。
這是一段關于文昭之的往事。
往事不長,但放在親曆者身上卻過于沉痛,尤其是親曆者不過一個五歲的孩子。
文昭之的父親是凡間皇朝的一名小小官員,九年前皇朝皇帝突然暴斃,沒有留下關于繼任者的诏書。朝中官員為了仕途紛紛站隊,擁戴自己心儀的繼承人。其中文昭之的父親在站隊時做了僞證,被政敵抓住了把柄,導緻黨争失敗,後來新帝登基,被判了全家流放。
文家一家老小在流放的路上相繼死亡,最後活下來的隻有文昭之。
而他最後被聽劍撿走,養了一年後帶回不周界。
“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段故事。”尤計衡聽完後感歎道,“舊事重提,揭人傷疤,難怪先前怎麼問他也不開口。”
“這件事情确實不好開口。”沈月晞也頗為贊同,“我等修士都有自己的秘密,文師侄既然踏上修道之路,與我等刨除這等師叔侄關系外也算是道友,理當避而不談。”
聽劍淡笑:“話雖如此,沒想到兩位師叔竟然如此信任這小子。”
聽到她這麼說,沈月晞撫摸白狐的手一頓,看着她嗔怒道:“若非師兄提前告知此人與你有關,今日定要将他逐出宗門。”
“與其說是信任文師侄,不如說是信任師侄你。”
“如此殊榮,師侄當真受不起啊。”聽劍默默鼻子,話鋒一轉看向尤計衡問道,“尤師叔你也這麼想的麼?”
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尤計衡哼了一聲沒有理她。
千裡之外,文昭之也問出了相似的問題。
“雲師姐,為何這麼信我?”他站在自己的小院門前,看着執意送自己回來的雲蘇葛問道,“還有駱師姐和風師兄,我并未與他們深交過。”
“駱師姐和風師兄怎麼想的我不知道。”雲蘇葛看着這個隻到自己腰間的少年,面露欣慰,“我隻是相信自己的判斷而已。幸好,你沒有讓我失望。”
“若是錯了呢?”文昭之好奇,“隻是相信自己的判斷也不會做出舍命的舉動吧?”
雲蘇葛想了想後回答:“若是錯了也沒事,把你逐出宗門後再把招子擦亮點就好了。至于救你這件事情,因為相信自己的判斷,所以保護小師弟是應該的。”
文昭之因為這個回答沉默了,僅僅因為相信自己的判斷所以做出豁命舉動的行為,他不理解,也無從理解。
雲蘇葛看出了他的迷茫,于是摸了摸他的頭溫和道:“你還年輕,這些事情沒必要現在想明白。隻要記住,我們修道最重要的就是修心這一點就夠了。”
說罷又叮囑了他幾句注意安全這才離開。
文昭之目送雲蘇葛離開,回到屋内後看着熟悉的陳設,疲憊感突然湧上心頭。
回來的路上他已經推測出來自己被關了十天。
十天對于修士來說不過眨眼彈指的片刻,但對他來說卻恍如隔世,尤其是半日前他還在生死之間徘徊。
他盤腿坐在床上,拿出方才聽劍給的儲物袋,将裡面的東西全部都倒了出來。
林姣給的符箓被他撿出來,前前後後仔仔細細檢查了三遍這才放到一旁。他掃了一眼其他人給的東西,發現裡面大多都是低階丹藥和低階法寶,正好補足了他在大比時的消耗,省的他另外去尋。
面對這些意外之喜,文昭之先前的怅然一掃而空,他喜滋滋地将這些東西分類收好,最後将目光落在了彭嘯給的錦盒和觀星樓送的布袋上。
這兩位今日表現出來的友善讓他心生好感,故而他已經做好就算是破銅爛鐵也心懷感激收下的打算。
畢竟這兩人口中不是小玩意就是小禮物,聽上去就像是孩童的玩具。
文昭之抱着這樣的心态打開了錦盒,這一看就愣住了,回過神後更是嘴角忍不住地抽搐。
他果然還是太天真了,今日來的大多是合一期大能,就連最不注重修煉的潑墨樓管事聽說都有分神後期修為。這些人口中的小東西,對他這個築基初期的人來說,那就是寶貝啊!
彭嘯送了他一本凝神心法殘卷,文昭之簡單看了一下,發現這本心法細膩綿長,與刀宗大開大合的功法格格不入,想必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被他當作禮物送了過來。
道天心法,雖然隻有上部,但光上面說可以增強神識這一點就足夠文昭之重視起來。今日林姣欲在他身上使用的搜魂術針對的就是腦中識海。
搜魂術等級越高,效果越好,對修士的識海造成的傷害越大,尤其是低境界的修士。
這一點在回來的路上雲蘇葛已經給他詳細介紹過了。
一想到方才林姣要把自己變成白癡,文昭之隻覺得背脊發涼,對她的厭惡也到了極緻。
不過還好,現在他有了這本道天心法,上部的内容足以讓他修煉到凝丹期,之後再留意找找剩下的内容。
就算找不到,以後有更好的也能換了。
時不我待,打定主意後的文昭之立刻放出神識,将殘卷的内容全部記下。
做完這一切後,他又拿起那個灰色布袋。先前接過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這個袋子沉甸甸的,打開後發現竟然是一塊玄鐵令牌,上面刻着觀星樓三個字。
文昭之将令牌翻來覆去看了好久,也沒有看出來這個令牌有什麼端倪。思來想去,他決定先将此物雕刻上自己的印記,避免哪天掉了。
“哎呀!”
神識剛碰到令牌,他就感覺到腦袋一疼,緊接着什麼東西落到了他腳邊。
文昭之摸了摸自己的頭,先是看了一眼令牌,發現右下角已經有了自己的神識烙印後才去看落在腳邊的東西。
那是一本小冊子。
從天而降的小冊子。
上面畫着一個人,文昭之越看越覺得眼熟,直到他擡頭,猝不及防看見屋内的鏡子,這才發現上面的人竟然與自己有八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