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舫上不知情的人都聽明白了,他們這是遇到了打劫的。
舫主老李此時正站在舫的前端,此時雖然還在夏日,但他的身上已經披了一件皮襖。佝偻着身子,面色有些發白,被吓的。
按理說他走南闖北多年,區區打劫的,本不應該這麼害怕。
甚至按照一般人的想法,他這個時候應該雙手交握在胸前,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跟打劫的人開始交涉。
最好再說點江湖黑話,然後互相攀比各自背後的後台,最後在一片笑聲中結束這場“誤會”。
不過事情就是這麼地不巧,這次他們遇見的人不是可以這麼客套解決的。
為什麼呢?
這件事情還得從現在他們在的地方說起。
平山。這是不周界東部最混亂的地方,也有三不管的名号。
所謂三不管,就是天不管,地不管,人不管。天地好理解,不過這裡的人并非廣義範圍上的人,而是指東部的一宗二派三樓的修士。
此處地勢複雜,層層山巒交疊,山頂常年被霧氣籠罩,稍不注意就會迷失方向再也出不來。最重要的是,它正好在東邊和南部巫族的交界處,可以算是禦敵天險也是翻越天險。
很早之前一宗二派三樓都打過将其納入自己勢力範圍的主意,最後都因為地勢等原因不了了之,後來這裡就成為了被六大勢力都排斥的人聚集之所。
這樣的人多了,管理的成本也跟着上來了,索性他們也放棄了,隻是偶爾用這塊地方給自家娃刷刷聲望。
那麼這些人平常是怎麼謀生的呢?
當然不是靠做好事,不然他們也不會被排斥到這裡來。不能做好事,那就做壞事,于是乎,他們就開始打劫了。
可是,既然這裡是天險,那平常來的人就少了,那他們打劫誰呢?
還是那句話,有需求就有市場,有市場就會增添需求。
雖然這地上是沒什麼人走,但天上的路線可不少,誰讓這裡是通往中部和西部最快的地方呢?
每年來來往往的商船,不管是載人還是載物都是他們眼中“上天的饋贈”。
以前這些商船主人都會提前給他們打好招呼,再送上一些“薄禮”就能安全通過。而且一宗二派三樓時不時來替他們更換血液,所以光靠打劫是不夠的,這個時候商船主人送來的禮金無疑是雪中送炭。
然而……
今時不同往日。
東邊打起來了啊。
沒人管他們了。
不僅如此,還有不少原本屬于二派三樓的人臨陣脫逃,悄咪咪地跑過來投靠他們。
這隊伍一壯大,膽子也跟着大了。
什麼?你送了一千靈石?那可不行,咱們現在人多,你得再加兩千!不給?爺爺我削了你!
你後面有人?嘿,不好意思,除非那人現在站在我面前,不然今兒該交多少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當然,還有更紮心的:
你說你是某某長老/管事的人?嘿嘿,那你看看老子身後站的人是誰?
以上,就是最近商船主人遇見的情況。
老李出發前也不是沒有想過這種情況,甚至為此準備了不少“路費”,可是他哪裡會想到,這些人還是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黃……黃老爺,這……我……先前已經遣人給周老爺送了禮金。”老李哆哆嗦嗦地開口,視線卻一直往後掃,希望能有誰出來幫自己一把。
可惜他身後除了舫上自己雇來煉氣期的打手們外,再無他人。
也是,這些都隻是客人,明哲保身才是正确的選擇。
被他成為黃老爺的人一聽他這話,頓時擠眉怒目罵道:“你這俺紮販子也仗勢欺人是不是?周老爺收了,黃老爺就不管了是不?”
說着他擡手一招,兩道黑色的影子從他的袖口竄出,停在了他身邊。
老李順勢一看,目光就跟兩道蛇瞳對上了,陰冷的眸子,一人粗的身子,吓得他兩股戰戰。不僅是他,身後的打手們也都跟着後退了好幾步。
天要亡我!這是老李腦中唯一閃過的詞。
他最開始抛出那位周老爺,其實是這位黃老爺的大哥,一位築基後期的修士。一般而言,送了錢給周老爺,這條路就算通了。但從現在來看,怕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了一把。
“識相的就快點把東西拿出來孝敬老爺,否則……”他說着,右側的毒蛇就彈了出去,一口咬中了老李左後方的一名打手的咽喉。
隻聽得那人慘叫一聲,整個人就直撲撲倒在了地上。那毒蛇咬了人也沒急着走,而是将人一點點纏起來,開始從頭部慢慢吞下。
此情此景,讓所有看過的人都覺得頭皮發麻。
一般來說,蛇沒有虎豹豺狼那種腰力,所以襲擊人後的傷口一般都停留在足部,而它這種直取咽喉的做法,至少說明了兩種可能。
一種是這位黃老爺是位馴蛇大家,專門訓練毒蛇撕咬人類最脆弱的部分。
另一種就是這蛇并非尋常毒物,而是靈蛇,能随他心意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