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一計說到這裡收了聲,因為他想到不好的事情。
“不一定。”文昭之突然睜開了眼睛,褐色的眸子直勾勾看着他,“先說柳玄空的事情吧,你覺得,如果柳玄相死了,他成了少宗主,還會不下那個陣法麼?”
“當然不會啊。”魏一計不假思索地回答,“雖然我沒有寫出來,但為什麼不是他因為暗殺柳玄相未遂,所以才用上這個陣法,撈一票跑路啊!”
“你怕不是忘記了一件事情。”文昭之伸手,那本小冊子徑直飛到了手裡,快速翻開,直到停在了一頁上。文昭之指着上面的字說道,“三宗交流會,上面寫的清清楚楚,柳玄空作為少宗主出席。”
“是啊,這個我記得。”魏一計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事情。
“你看這裡。”文昭之将小冊子轉到自己面前,輕聲念道,“少宗主是刀宗主的私生子,若非兩年前其親子下落不明,這位子也落不到他頭上。故而他此刻雖然站在隊首,身後刀宗弟子皆面露不屑,顯然沒有一個是真心擁戴他的。”
“你看,這不就是我說的,就是因為沒有人救柳玄相,所以他死了嘛。你還别說,這段我是真的記得!”魏一計立刻反駁,“當初我之所以寫他進入禁林海,是因為那個地方……”
“你想說什麼?”文昭之擡眼,看着他嘴巴一張一合,可是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魏一計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他立刻閉上了嘴巴,轉而手舞足蹈起來,雙手在空中比劃着什麼。
文昭之蹙眉,心中卻明悟了。
先前魏一計說他很多東西說不了,文昭之還覺得奇怪,現在看起來果真是這麼一回事。
文昭之之所以能想到這一點,是因為這裡是劍宗的主峰,劍宗中心的中心。住在這裡的人除了他以外,還有凝丹期的聽劍,以及悟道境強者持劍心老人。
如果有外人闖進來,文昭之确信,聽劍的劍此刻已經出現在他面前了。
“你先别比劃了。”文昭之蹙眉,“先聽我說吧。”
魏一計眨了眨眼,挫敗地垂下手,連連點頭。
“你看這個時間。”文昭之指着上面的字說道,“兩年前。按照我們現在的時間來說,是八年後。我原本以為你身為作者,能解釋這個時間差,但現在看來,要麼我不能知道,要麼這個時間大概也是你随便寫的。”
他說到這裡,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被說中心思的魏一計,然後很快收斂了目光繼續說道:“我的猜測是,有什麼東西改變了這個時間差。而改變這個的人,大概不是我。不過這個問題暫時不重要,重要的是,從這個柳玄空的事情上可以延伸出一個新的可能性,在你的設計中,所謂的徐家其實就是餘家。那麼,餘家的餘婉有靈根也不足為奇吧?”
此言一出,魏一計不由睜大了眼睛,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卧槽!你等會!你好像說出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讓我喝口水冷靜一下!”
他機械般的轉身,僵硬地來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期間他的手不斷地抖着,緻使水全數灑了出來,一滴都沒有落進杯中。
偏偏他還毫無察覺。
文昭之對他浪費水的行為看不下去,直接走下蒲團接過了茶壺,為他倒了一杯水。
魏一計看着面前沒有一絲波動的水面,微微張口道:“你……你今年……真的隻有十五歲?”
從他毫不遲疑的叙述看來,這些事情他不但早就想到了,而且想的比他這個活了兩世的人更深,更遠。
太可怕了!這真的是他寫的主角麼?
文昭之見他不接,直接将杯子放到了桌上,轉頭面無表情道:“不,其實我是一個千年老妖怪,專門吃年輕人的。把你帶回來就是想要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煮了吃,現在後院就煮着一鍋湯,識相的話,就自己乖乖進鍋。”
“啊!”魏一計被他吓得,直接後退了一步,小腳趾頭直接撞到了桌邊,鑽心的疼痛瞬間上湧,惹得他眼尾擠出了一滴淚
珠。
文昭之見狀,唇角微微勾起,剛想說話,就聽見外面傳來了利刃破空聲。
時間到了。
他走出屋,翻上院牆,果然看見一道影子單手持劍站在外面。
破曉時分,那人逆光而站,手中劍一揮,地上落葉随之飛舞,一挑,一刺,看着平平無奇,但落葉群刹那間全部被斬成三段,再次随劍而動。
聽劍練劍,一招一式皆是凡間傳統武學,然而其中奧妙卻連文昭之這個修士也看不穿。
“你說,我們能救她麼?”魏一計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他身邊,看着遠處那道穿梭在落葉群中的身影,“既然你都想到
了,那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很簡單。”文昭之視線随着聽劍移動,唇角慢慢勾起,眼中帶着驚豔。聽到魏一計的話,目不轉睛道,“等。”
“等什麼?”
“等師姐不練劍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