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這麼強人所難,“你最好不要付諸于行動。”條野采菊公事公辦地提醒道,“監視令生效的那一刻,你的自由就會受到限制。”
“難道特務科指望借你來限制我的自由?如果我們不是戀人,我也不會這麼想見你。”戀人的存在,意外給他的情感找到了發洩的口。
“那麼,”條野采菊關上房門,才繼續說道,“你以後不要再嘲笑異能特務科把你當危險異能力者去對待,是浪費社會資源。”如果這都不算“危險”,還要怎麼危險才算夠。
“我想讓全世界的官方異能組織都動手逮捕死屋之鼠的成員。”
條野采菊停頓了好久,才接上戀人的話,“你做得到嗎?”
當然是做不到啊……真要命。
“去和歌山度假的時候,我說過我做了一個自殺的夢,夢裡有那振雨禦前。我剛剛又做了同一個夢,雖然不完全相同。在這次的夢裡,你失蹤了。”
“……這就是你現在打電話給我的原因?”
“嗯。”
在“獵犬”的工作裡,一部分審訊工作是由他負責的,分辨犯罪的謊言,區分真實與虛假,他再熟悉不過了。但在這個完全用不着他花心思去挖掘真實想法的人面前,他時常語塞,能毫無顧忌地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也是一種很厲害的能力。
“你什麼時候開始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在現實裡常常失蹤的人不是你嗎。”
工作屬于機密,自己還時不時要和非法組織私下聯系。他不在國内,隻會因為工作任務,而被官方敲定為危險分子的家夥若是不在國内,那就一定在謀劃不可告人的計劃。
“欸……好像你說得對。現在,我在意大利一座小城裡。”
隻有一個火車站點,每天出城的火車上午下午各一趟,但他不知道地名。小城裡無論是商店招牌、火車站牌還是商品海報,都是意大利語寫成的,而他對這門語言一竅不通。
“你不知道地名……你是怎麼去到那裡的。”
“我在附近的森林找白蘭。但白蘭送我到了森林另一邊的小城——我的意思是,我來的城市,和小城的方向正相反,中間隔了一片長勢良好、面積巨大的森林。”他沒帶簽證,沒帶充電器,沒帶錢和武器,出門的時候太趕時間,沒想到自己差點真的活成流浪漢的樣子。去年在曼哈頓假裝流浪漢的功力,和現在一比實在算不上專業。
遠在軍警總部的條野采菊聽着直皺眉,“你要怎麼回……不,你先說你是怎麼去意大利的。”
“暫時不回去了。”
今井元岚回頭看了一眼大開的窗戶。窗外的夕陽落在他的臉上,現在的日光沒有午時刺眼灼熱,讓人隻想張開雙臂充滿激情的迎接明天。
“你在意大利呆了幾天?”
“今天……”今井元岚把手機拿遠,在心裡默默計算一下,“是來到這裡的第三天。”
“後天回來。”
“做不到。我在等鐘塔侍從的消息,之後要去俄羅斯替他們找個人。他們要找的人,也是‘我們’要找的人。”
越聽頭疼得越厲害。條野采菊努力無視正在敲門的隊友,對死活不聽勸的人最後警告道,“讓我三天之内聽到你在國内的消息。做不到的話,你以後别再想和境外組織有哪怕一次聯絡。”
“什——?”
說完他便挂了電話,把另一人尚未說出口的質疑攔在這一通電話裡,準備接着應付大晚上找他的隊友。半夜沒有一件能讓他感到輕松的事。難道這是他對坂口安吾出言不遜的代價?可他不過是實話實說。
1.
山内響對做一人食料理有自己的心得。
任何一個常年不做家務也不為自己鼓搗口糧的人,在獨自生活一段時間之後一定會在生活自理能力上得到極大加強,驅使人類為自己做飯的動機,首屈一指的一定是饑餓,然後是好奇心。今井說這套住宅會有管家安排人來打掃,也常備生活必需品,會在過期前及時替換,以免給他造成不便。生活必需品,也包括廚房裡的調味料。但山内響打開蓋子一一檢查過,竟然發現大部分調味料都是重口味一類的。
今井這家夥也會自己動手準備食物?不見得,把中華街餐館當工作餐廳的人怎麼可能親自下廚。但基礎調味品齊全,廚具全新,是一間不錯的廚房。
客廳電視播放着當日的新聞,從經濟新聞到社會新聞,播音員的聲音甚至在僅有他在的房屋裡回蕩。而他作為唯一的聽衆,能做的回應不過是打開廚房燃氣竈,為自己做一頓唬弄胃的晚飯。誰能像今井那家夥一樣呢?輕傷當無事發生,重傷則恢複得飛快,壓縮痛覺到極緻,再猙獰的傷口也沒辦法讓今井變臉,而他像大多數人一樣,胃疼和牙疼就能讓他痛不欲生,滿腦子隻想把自己打暈過去。
可他剛撕開一包芝士,房門口就傳來有人輸密碼并且密碼錯誤的聲音。可疑的男人疑惑地再次輸密碼,但仍舊顯示密碼錯誤。山内響當即丢下芝士片,在沙發扶手上摸到遙控器,關掉電視,拔刀靠近房門,透過門上的貓眼觀察陌生男人的舉動。
穿着襯衫的男人臂彎裡搭着一件米色的長風衣,正低頭盯着密碼鎖的位置,臉色陰晴不定,但想不到一門之隔的地方有一把出鞘的太刀,随時準備在門打開後對準這名不請自來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