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沁柔借口到佛堂抄經,本是為了躲避雲舒亂點鴛鴦譜。
沒曾想,抄着抄着漸漸有了睡意。
半夢半醒間,她恍惚覺察到自己的臉側微微有些瘙癢,正當她準備睜眼時,鼻尖萦繞的男子衣裳特有熏香的味道,讓她下意識告誡自己繼續裝睡。
午後昏黃的日光從窗棱的間隙斜斜瀉下,在她半眯的眼縫間漏入一個模糊的輪廓。
辰王府上除了家丁和管事外,男丁并不多。
僅憑這個單薄的身形,沈沁柔已經對來人的身份猜出了一二。
就在她心如擂鼓之際,男子越走越近,最後在她身側的圓凳坐了下來。
他淺淺歎了一息過後,粗粝的指背輕輕劃過她的面頰,低啞的嗓音,如夢呓一般喚了一聲“沁兒”。
沁兒。
平日裡親近之人大多喚她柔兒,唯有他一直倔強地叫她沁兒。
可他的屍體,是她親眼看到甯家将他埋入泥土之中,豈有複活之理?
加之,眼前之人無論是樣貌,抑或是身形都與甯少熙相去甚遠。
男子自顧自開始絮絮說着話,“沁兒,當我告訴你,我的名字叫明弘時,你茫然的眼神,就已經清晰的告訴我,你已經徹底地忘記我了,但隻要還能守候在你的身邊,我此生便已足矣。”
明弘越是這般說着,沈沁柔心中越是犯迷糊。
她究竟是何時與他見過?
兩人之間又是經曆了何事,才會令他經過了這麼多年,依舊對她念念不忘。
沈沁柔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手腳根本無法動彈。
她才明白,自己并不是因為疲憊而睡過去的。
而是,這佛堂中的香燭應該是被人動了手腳。
還未待沈沁柔回過神,明弘纖細的雙臂從身後慢慢環上了沈沁柔的腰肢。
他順勢将自己的胸膛輕輕貼在她的脊背。
熾熱的呼吸一下一下拍在她的耳垂,男人喑啞的嗓音再度響起:
“沁兒,你知道嗎?那年你不辭而别後,我抛下所有,隻為在這茫茫天地間尋找你的身影。”
“就在我快要放棄之際,沒想到老天爺都憐憫我,将你再次送到了我的面前,那日在辰王府見到你時,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你對我的冷漠,又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你怎麼可以忘了我……”
說着說着,明弘原本搭在她腰間的雙手,開始摸索往衣衫中探去。
沈沁柔就如砧闆上的魚肉,任人宰割,避無可避。
就在她以為自己就要這樣糊裡糊塗失身之際,門外傳來了一陣不規則的腳步聲。
是甯少言。
明弘顯然也聽到了。
他意猶未盡地埋進沈沁柔頸間深深吸了吸氣,輕笑一聲,“真是遺憾,不過咱們之間,來日方長。”
說罷,他起身繞到了佛堂的後方,隐匿了自己的氣息。
片刻之後,甯少言推開了佛堂的大門。
他站在沈沁柔對面,“夫人?”
整個佛堂一片靜谧,唯有甯少言的聲音在室内久久回蕩。
而後,他淡笑一聲,寵溺的揉了揉她絲綢似的烏發,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穿過她的腿彎。
可當他蓄力剛準備起身時,緊接着又是一聲重重的歎息。
“想當年,我也是叱咤沙場的将領,如今連抱自己夫人回房的都無法做到。”
甯少言倒是不急,他靜靜坐到了沈沁柔的對面,視線落在她安靜的睡顔上。
以前,他滿心滿眼都隻有許芳苓,也不知從何時起,沈沁柔一點一點走進了他的視線。
起初,甯少言覺得沈沁柔是為了利益才會三番兩次讨好,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在他的心中不過是為了名利二字。
她不曾對他有所要求,甚至連他故意給她難堪,她好像都不在意。
漸漸的,他發現她好像與旁人說的不一樣。
直到這一次,在大家都已經對他的腿表示放棄時,是她想盡各種辦法,隻為他恢複如初。
雖然他知道自己愛的是許芳苓,但沈沁柔好似也在一點點侵占着他心中的位置。
不知過了多久,沈沁柔發現自己的手指終于能動了,應該是明弘給她下的藥效過去了。
她一點一點坐起來,伸了個懶腰,假裝震驚地看向坐在對面的甯少言。
“世子,您在此處等待許久了嗎?怎麼也不叫醒妾身?”
甯少言笑着合上手中的經書,“無礙,我也許久沒有像方才那般靜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