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爺爺,行啦!”沈沁柔臉上的笑意不減,“我沒事的,甯少言作為當下辰王府唯一的男丁,為他尋得良人開枝散葉,也是我作為世子妃的職責之一。”
這時,明弘也從外面趕來,匆匆朝屋内所有人依次行禮,最後視線落在沈沁柔的身上。
“沈小姐,如果你在辰王府受委屈了,就跟我們一起回青霞山莊吧,就算甯少言是世子,我們全莊上下也定能護你周全。”
一聽到明弘的聲音,她又想起了昨日佛堂之事,慌亂的眼神從他的身上掠過,再度望向雲舒。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關心,我真沒事……三天後就該是治腿的日子了,如今沒有什麼事比世子的腿康複更為重要。”
沈沁柔既說得如此笃定了,雲舒和明弘也沒有再揪着昨晚事情不放的道理。
随後,二人又在清風院陪着沈沁柔用過午膳,确保她全然沒有受到那事影響後,才一同離開。
沒想到,他們剛走,清風院門前有一個瘦弱的身影探頭探腦。
這個身影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與甯少言圓房的玉桂。
青岚是個眼尖的,一下就認出了玉桂,還不等沈沁柔反應過來,她就氣勢洶洶地跑過去一把揪住了玉桂新衣裳的前襟,照着她的臉側,伸手便狠狠一巴掌拍了上去。
“啪——”
立時,一個鮮紅的五指印赫然出現在玉桂的臉側,略微幹癟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腫脹了起來。
還不等青岚開口,玉桂躲過她的阻攔,沖到正廳,不等衆人回過神,便自顧跪在倒在沈沁柔的腳邊,“咚咚咚”以頭搶地。
她一邊磕頭,還一邊用帶着哭腔的聲音喊:“世子妃,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奴婢吧……”
雖然清風院于王府内地處偏僻,但門前始終會有下人來來去去。
過往之人,聞聲無一不朝院内偷偷瞅上一眼。
沈沁柔原本并未将玉桂之事放在心上,隻是現在人自己送到跟前,還要搞出這些個動靜,看來這女人也并非表面看起來那般簡單樸素。
也對,不論甯少言内心是如何想的,至少對外他始終宣稱自己對許芳苓始終如一,就連自己與他成婚半年之久,也未曾與他親近半分。這個玉桂不過一晚的時間,就能順利爬上他的床,其心思之活絡,不容小觑。
沈沁柔靜靜将茶盞握在手中,一言不發地審視着眼前之人。
“你做錯了何事?我又要饒你什麼?”
玉桂磕頭的動作一頓,整個人都伏在了地面,甕聲甕氣地答道:“昨晚世子同意與奴婢圓房,僅僅是出于對王妃命令的遵從,萬不會對奴婢并沒有半點愛憐之意……”
“即便是世子與奴婢圓房了,他心中定然也是隻裝着世子妃您的,奴婢就是個上不得台面的下人,日後定忠心伺候主子們,還望世子妃不要發賣奴婢。”
聽完玉桂一席話,沈沁柔不僅沒有生氣,反倒伸手将她從地上扶起來。
“起來吧,我當是什麼事兒。”
“玉桂,昨晚母親提起此事時,你也是聽到我應允了。你作為通房,得到世子的青眼,本也是分内之事,日後你就在蘭毓院盡心盡力地伺候世子的飲食起居,特别是往後的三個月,世子開始治腿後,他生活上定然會多有不便,屆時你更要對世子身體格外上心才是。”
“你能照顧好世子,也算是為我分憂了。”
玉桂深深埋着頭,怯生生地應“是”。
沈沁柔看着玉桂抖如篩糠的背影,無奈地挽起唇角,伸手将人從地上扶了起來,“回去吧。”
青岚見着玉桂那張可憐巴巴的臉就心煩,索性走過去,扯着玉桂就朝門外推,咬牙切齒道:“你是聾了嗎?世子妃叫你滾,你沒聽到嗎?假惺惺的模樣,令人見了都作嘔!”
玉桂被推到院門外後,好似還有話想說,她小巧的嘴唇開阖幾次,還未來得及發出聲音,就被青岚“砰”的關門聲,隔絕到門外。
見青岚咋咋呼呼地回到房間,沈沁柔反倒寬慰她,“你之前不是還心疼世子治腿的時候,我需要衣不解帶地在病榻前照顧嗎?”
“現在,辰王妃不就給我們送來了一個偷懶的機會,不是挺好的嗎?”
青岚還在氣頭上,紅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小姐,也就是你心寬,如果換作别家的夫人,後進門的通房比正房夫人更早圓房,早就被人拖出去亂棍打死了!”
“還有世子,先前在您面前裝得對許小姐深情款款誓死不從的模樣,結果呢,還抵不過那狐媚子三兩句的功夫,就把自己交代了……”
臨了青岚還不忘補充道:“依我瞧着,這男人都是一個樣!”
青岚這廂為玉桂生的一肚子氣還沒有理順,那廂一個院裡的小丫頭,又來給她添了把火。
“青岚姐姐,您剛讓我去打聽之事,有消息了。世子現下并不在府中,他一大早就帶着阿福出門了……聽門房說,好似是跟許小姐約好了湖上泛舟。”
青岚将手中的帕子擰麻花似的,在指尖擰了一圈又一圈,“小姐,你瞧瞧!”
沈沁柔哭笑不得伸手掐了一把青岚的肉嘟嘟的臉蛋,佯裝生氣地瞪了她一眼,“沒大沒小!”
青岚心虛地努了努嘴,悻悻然跑開了。
先前熱鬧的室内,登時安靜了下來。
沈沁柔愣愣盯着門外忙忙碌碌地下人們發呆。
近日,她也漸漸開始想明白,之前是她将甯少言當作了甯少熙離去後的念想,可越與他相處,她越清晰地意識到二人除了皮囊外,全然沒有半點的相似。
這幾日,她已經開始在心中默默盤算,眼下先請雲舒将他的腿治好,而後再看看有沒有法子,替甯少熙洗脫通敵的冤屈。
等做完這些事之後,她就準備跟甯少言攤牌,以他們之間的關系,要一份和離書,應該算不得一件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