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甯少言的腿已經在雲舒的治療下度過了三月之久。
這段時日,甯少言還算是老實,天天嚴格遵循着雲舒的醫囑,即便是再痛苦他都強忍着,硬是沒有吭過一聲。
可是,卻久久沒有傳出他腿有何好轉的消息。
芳砎園耐着性子等待了三月的辰王妃心中也開始犯了嘀咕。
這日,辰王妃一如往常晨起用完早膳後,陡然瞪圓雙目,轉頭看向李嬷嬷。
“這段日子我每次詢問言兒腿的治療情況時,沈沁柔總是回答得十分敷衍,你說她會不會根本就不想要治好言兒的腿!”
聞言,李嬷嬷也跟着緊張了起來,“王妃,您說之事,也不是全無可能。”
“如果世子爺的腿沒有問題的話,沈家哪裡能攀得上我們辰王府,若要說誰最不想世子爺的腿康複,沈沁柔絕對首當其沖!”
李嬷嬷越說,辰王妃心中越是不安,她一把抓起自己的拐杖,也不顧自己的腿腳不便,一瘸一拐地拖着李嬷嬷就往門外走。
“趕緊的,我倒是要去親眼瞧瞧,沈家那小賤蹄子,鼓搗些什麼邪術!”
“如果她膽敢謀害我兒,我定要拿他們沈家滿門的命來賠!”
蘭毓院中。
雲舒從甯少言房中沖門而出。
“砰”的巨響,吓得院中的鳥獸四下逃竄。
沈沁柔緊随其後追了出來。
雲舒一屁股坐到院中的石凳上,擡手遙遙指着甯少言所在的正房,“他那個慫樣,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頂用!”
沈沁柔落座在雲舒的對面,拾起桌上的水壺給他添了一杯,溫度适宜的茶水。
“雲爺爺,您消消氣,他的腿經曆二次傷害,心中難免不留下陰影,您别急,我這邊也跟他好好說說,助他盡早擺脫心中的恐懼。”
雲舒捏着茶盞一飲而盡,“他如果不想站起來,我現在就去給他打斷……”
“什麼?!你居然要打斷我兒的腿?!”
雲舒話未說完,就被從門外趕來的辰王妃打斷。
追在辰王妃身後的青岚朝沈沁柔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她真攔了,可是這府中又有誰能攔得住辰王妃這尊大佛呢。
沈沁柔了然地向青岚點點頭,示意她下去。
而後,她自己便迎了上去,“王妃,您誤會了,之前我給你簡單地介紹過這一次的治療方案。”
“因為世子之前斷骨沒有接好,所以導緻了他無法正常行走,這一次雲先生,運用他獨特的方法,為世子斷骨重續。”
“如今治療基本已經完成,世子卻不敢下床,他說隻要腿一沾地就痛。經過我們多日的檢查,世子身體已無大礙,如今讓他疼的是他過去斷腿的記憶,可如果他自己不能克服,雙腿便無痊愈之日。”
辰王妃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所有的罪責都歸咎在雲舒的身上。
“我兒可是堂堂大将軍,怎麼可能害怕斷骨,定然是因為他就是個庸醫,自己沒醫好,偏将所有的問題都推卸在我兒身上,來人啊!沈沁柔與這個無能的江湖遊醫勾結,意圖對辰王府世子不軌,将他們扭送至京兆尹府,讓京兆尹如實發落!”
說罷,駐守在附近的府兵一擁而上。
雲舒哪裡是會吃虧的主,就在府兵的刀尖就将沖向他的咽喉時,從蘭毓院的四面八方跳下無數的黑衣暗衛,嚴嚴實實地将雲舒和沈沁柔掩至人牆之後。
就在雙方即将兵戎相接時,一個尖銳的嗓音大喊道:
“聖旨到!”
原本虎視眈眈的雙方,暫且偃旗息鼓,朝着大門的方向行跪拜禮。
臉色煞白,眼底青黑的甯少言也被阿福從屋裡背了出來,跪在地面,準備聽旨。
魏公公輕蔑地掃了地上俯首的衆人,緩緩開始宣告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辰王府雖逢敗績,然曆年盡忠報國,功不可沒。今特許世子甯少言攜眷屬參與春獵,以示天恩浩蕩。欽此。”
聽到内容的辰王妃登時黑了臉,如今的甯少言莫說騎馬了,就是下地都有困難,該如何去參加春獵?!
可是皇命難為,無論如何也隻能硬着頭皮接了下來。
甯少言顫抖着嗓音,“臣領旨。”
辰王妃前一刻還微笑着讓李嬷嬷送送魏公公。
魏公公前腳剛走,下一瞬辰王妃就黑了臉,她趁衆人不備,快步沖到沈沁柔面前,一把死死攥住她的領口,“都是你的錯,我兒先前雖然走路有些跛,至少還能下地走動,經你這番折騰,如今下個床都要靠人背,你說這春獵,他該如何應旨?!”
“你可真是害死我們辰王府了!”
說着,辰王妃手中一脫力,沈沁柔被她重重抛至地面。
陡然着地,沈沁柔隻覺後腰先是傳來一聲“咔擦”脆響,緊接着是鑽心之痛,使她癱在地上久久無法動彈。
雲舒見此情此景,大手一揮,黑衣人齊刷刷将手中的長劍指向辰王妃。
縱然是見慣了大場面的辰王妃,也難免被吓得不輕,本就顫顫巍巍的雙腿,此時更是抖如篩糠。
就在萬劍即将齊發時,沈沁柔咬着牙,緩緩從地上坐起,及時出聲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