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諾的臉是一種客觀的、絕對意義上的俊美。五官淩厲,劍眉星眸,是帥得非常有攻擊性的類型,也不怪聯邦儀仗班在他身上吃了八次閉門羹。
他的長相無論從哪個角度,都沒辦法跟“漂亮”“清秀”這類形容詞聯系起來,斂眸盯人的樣子,就像一把鋒利的鋼刀,随時可以紮進敵人的心髒。
可是,當這張臉緊蹙着眉,面頰耳根全都漲紅着,流露出近似脆弱和隐忍的表情時——
恺撒不得不承認,這真的會反複戳爆他的私人癖好。
“投降吧?”
他低下頭,用額頭頂起林諾的腦門,還故意用話刺激人家,
“既然暫時打不過,就應該乖乖說想我了。”
林諾本來是要服軟的,一聽這話,又不肯了。
被頂住的半身使勁扭,反正甯死不屈。
但是扭着扭着。
……他的身體突然就把警笛拉爆了。
脖子後面的汗毛集體起立,後背嘩的一下被冷汗打濕。
林諾愣住,一下子不敢再扭,感到有點害怕,又有些茫然。
他不明白自己在這一刻感知到的巨大危險從何而來。
這裡是恺撒的安全屋,而他正跟恺撒在一起,無論從何種意義上來說,這裡都應該是全聯邦最能讓他有安全感的地方。
“……”
林諾最終選擇聽從身體給他的警告,讷讷地,“我很想你,長官。”
他都服軟了,腿還是沒被放下來,身體還是被頂在牆上。
恺撒沒有說話,也沒有動,義眼垂下盯住他,唇邊甚至沒什麼笑容。
他的機械眼珠不會透露人類情感,所以如果不作其他表情,林諾就完全不能從他的臉上窺探出一分一毫的情緒。
背後的幽暗光源打向男人的後背,在林諾和他身後的牆壁上,投下一塊很大的陰影。
看起來像某種緩慢昂首的巨獸。
“……”
林諾被他盯得渾身發毛。但他不敢再亂動了,緊張地舔一下嘴角,又低低地叫:
“……長官。”
恺撒還是盯着他,似乎在思忖一些事情。
很可能是一個非常沖動的決策,以及這個決策伴随而來的後續變化、應對方案等等。
有那麼一小會兒,恺撒頂着他的腦門,甚至有再度向他低頭的趨勢。
林諾汗津津的鼻尖,碰到了男人的鼻梁,滿耳都是自己的心跳聲。
但不知道怎麼的,他也沒有躲,而是微微把嘴唇分開。
恺撒的呼吸聲明顯沉下去了。
他放開林諾的雙手,手掌握住少年的脖頸,把他的下颌擡得更高。
從剛剛開始,昏暗裡就一直有一種奇異的氣味。
入鼻極度辛辣苦澀,吸一口簡直像要把天靈蓋都掀翻了似的,讓人腦子發懵。
而在強勢侵占過鼻腔裡的每一個細胞後,那股氣味又慢慢沉了下去。
變成一種醇厚成熟的香氣,聞上去有點點像陳年的酒釀。
“……”
林諾懵懵地聞着。
他的手被放開,終于重獲自由。但他不知道能往哪放,就緊張地扶着身後的牆。
胳膊上的比賽編碼,也由此暴露在男人的視野内。
恺撒餘光掃過,似乎又冷靜考慮了一會兒。
最終,他把頭一偏,從林諾臉龐擦過去。
“杜蘭德也很少從我手裡讨到便宜。”
恺撒把林諾的腿放下來。
他用手扶着林諾的腰,讓他們緊貼的部分,暫且保持一定的距離。
“所以别喪氣,林諾。你的潛力是不可想象的。”
男人語氣還是很溫和,微笑也很自然。
簡直像是從剛剛那一段前直接穿越過來似的。
“下次我們可以去訓練場比試,那裡更寬敞。”
林諾靠着牆,胸口起伏着,小紅痣也在微微發顫。
他又看一眼恺撒,慢慢地站直身體,然後把燈打開。
林諾說:“好。”
他感到很苦惱,也很困惑,但竭力想讓自己表現得跟以往一樣,就換了一個新的話題:“長官……今天用了香水嗎?”
“你聞到了。”
恺撒的義眼垂下看他,唇角還是勾勾的,“是的。有時為了配合社交場合需要。”
……事實上,那是他花了大價錢請荷爾蒙調香師一比一調配出來的,回要塞後第一次用。
恺撒溫和的笑容不動,仿佛就是随口一問:“你喜歡嗎?”
林諾嗅了嗅空氣,發現那股氣味又沒有了,可能是在特定情況下才會散發出來。
平心而論,他個人其實更喜歡幹淨清爽的味道,比如肥皂洗衣粉什麼的。
恺撒用的香水對他太刺激了,他不喜歡。
雖然香水是恺撒自己挑的,但林諾還是記得他不能撒謊。
就摸着鼻子,低下頭喃喃:“嗯,不算……特别喜歡?”
在林諾回答前,恺撒的手掌即将離開他的腰,已經要放他走了。
但在聽見回答後。
銀發男人的義眼微微眯起。
手掌一用力,林諾又被他壓回懷裡。這一下是用上真力氣了,林諾被壓得喘了一下。
“長官。”
林諾眉心緊緊蹙着,就是一副非常苦悶的樣子,
“我很熱……你不要再抱我了。”
恺撒沒講話,義眼沉沉地盯緊他。
不過很快,他就松手了。
手掌輕輕攤開着,表示不會再碰他。
“抱歉。”他還是語氣低緩地說,“是我沒有注意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