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下一個地方你會更喜歡的。因為隻有兩天時間,行程必須要排得緊一些。”
林諾低着頭不吭聲,心裡想就算再開一次又如何!
不過話雖如此,他還是會悄悄往恺撒臉上看,希望就算自己不搭理他,也不會真的讓他生氣。
恺撒的确沒生氣,情緒始終保持穩定。
他隻是在飛艇裡處理了一些密報,然後等林諾偷看他的次數增多,掏出一塊氣味很香的營養膏,放在他的鼻子下面晃。
“你知道我一貫很縱容你。”
銀發男人低聲哄,“除非确實事出有因。”
林諾看着他的眼睛,又感覺确實如此。
可能真的是因為恺撒覺得他用精神力的頻率太高了,或者真的因為周末兩天出來玩的時間太短,所以才要在他最上頭的時候打斷他。
于是林諾低下頭,吃一口營養膏,就當做是接受和好了。
恺撒把他攏進懷裡時,他也很順從地擡手扶着對方,腦袋就在對方肩上輕輕擱着。
“你的脾氣有時真的很像小貓。”
恺撒在他耳邊低低說,語調又沉又蠱,熱熱的吐息一路鑽進耳道深處,
“非常可愛……你說你喜歡狼,但我是特别喜歡貓科的。”
林諾愣了一下。
他在面對阿拉裡克時木頭一根,這會兒卻又不是木頭了。
被呼進耳道裡的熱氣迅速熏蒸大腦,又從腦瓜裡騰騰地冒出來,把他的臉蛋、耳朵和脖子都蒸得通紅。
但他拿不準恺撒到底想幹什麼,所以也沒吱聲。
兩手扶着男人後背,手上很酷的新手套也沒舍得摘,就一直戴着。
飛艇超光速躍遷,很快抵達下一個港口。林諾又一次在恺撒的大衣裡醒來,伸出腦袋往艙窗外看。
他看見港口熙熙攘攘,特别熱鬧,就回頭問恺撒這是哪裡。
恺撒說:“南境。”
他起身取了一個頸環一樣的東西,分别戴在林諾和自己脖子上。
頸環打開,他們的五官都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原來是一個類似全息易容裝置的東西。
“南境是自由貿易區,可以看見很多聯邦看不見的新奇玩意。”
恺撒解釋道,他的銀發不好掩飾,所以隻能用兜帽遮着,
“而且記者一般不會追到這裡來。我在像你一樣大的時候,常常從軍營溜出來玩,首選地方就是南境。”
飛艇艙門打開,他朝林諾伸出手,面具上依然浮出笑意:
“牽住我。易容裝置會不斷微調外貌,我們會走丢的。”
林諾就伸手跟他牽着。
戰術手套裡露出的五截手指頭,被他細細扣進皮革手套裡,時不時輕微摩挲。
南境是極盡繁華的系外星球,距離太陽系約有2.6光年,名義上也受聯邦管轄,但實際按照星球自己的自治制度治理。
林諾有在教科書上看過,南境算是聯邦的曆史遺留問題,也是促進聯邦确定軍政分離的關鍵節點之一。
從前聯邦的管轄範圍還沒覆蓋全太陽系時,有兼任執政官的聯邦将軍出征到南境,明明戰争結束,卻還屢召不回,最後聯邦才發現,對方居然在南境擁兵為王。
南境戰役打了足有上百年,最後各退一步,聯邦名義上享有對南境的統治權,但不得在南境駐軍;
南境解散軍隊,按照承襲下來的法律自行治理。
林諾頭一回踏上南境領地,隻覺得目之所及全是人,建築物的外形也跟木星環城相差很大。
冷不丁一回頭,竟然還看見有奇形怪狀的外星人在擺攤。
他緊緊跟着恺撒的腳後跟,黑發腦袋四處轉,隻恨眼睛長得太少,根本看不過來。
“嘗嘗這個。”
恺撒跟一隻腦袋長得像陀螺的外星人買飲料,吸管遞到林諾嘴巴旁邊。
林諾的手被他拉着,便就着他的手吸。
飲料入口時有些酸甜,随後就是一種把味蕾炸上天的奇異好喝風味。
林諾被炸得腦袋發暈,看見男人在他面前注視他,也不自覺朝他眉開眼笑。
“好不好喝?”
恺撒低頭用拇指抹他唇角,把小孩薄粉色的嘴唇抹得發紅,
“這是我在年輕時最喜歡的一種樹汁。有時帶機甲部隊路過南境,我還會特地下來再買一箱。”
“唔……好喝。”
陀螺星人察言觀色,趁機把兩大箱舉過頭頂推銷,一根觸角指着林諾呱啦呱啦。
恺撒沒多說什麼,付了錢,給了一個坐标,讓他送到港口去。
恺撒似乎總在跟林諾提他的“年輕時”。
提着提着,林諾就像又看見那個18歲的銀發少年,在前線酣暢淋漓打了一場勝仗回來,然後把冥炎停靠在南境,從駕駛艙跳下來去買一箱樹汁喝。
他心裡陡然生出一點迫切的願望,不知道恺撒是否還會記得,當年趴在他腿上哭得打嗝的小屁孩。
既希望對方能記得,又因為确實很丢臉,暗搓搓覺得恺撒忘了也挺好。
“旅館爆滿了。果真應該提前預定的。”
在南境逛了一下午,天色漸暗,恺撒看了看光腦,
“這樣一來,隻能去南境的軍營舊址借宿一晚了。”
林諾本來就是軍校生,讓他躺軍營的大通鋪,他不會覺得有任何問題。
但他感覺恺撒這種級别的将領跟他一塊睡通鋪,好像又很怪。
“長官可以回飛艇去睡一晚的,飛艇上有睡眠艙。”
他主動提議,“我明天就在這裡等長官來接好了。”
恺撒正在鋪睡袋。
他選的是最邊角的小房間,然後也不知道為什麼,房間裡除了他倆,就沒有别的住客。
所以他們可以暫時把易容裝置關掉。
“元帥也是要從基礎士兵開始當起的。你忘了嗎?”
他聽見林諾提議,馬上就知道小孩擔憂什麼,笑着拍拍睡袋。
“過來吧。試試夠不夠舒服。”
林諾鑽到他鋪好的睡袋裡,直闆闆躺在恺撒身邊。
隻有他倆獨處,他莫名感到很緊張,腦袋鑽在睡袋裡,不太敢往外冒。
“睡不着嗎?林諾。”
黑暗裡,感覺身旁的男人撐起上身,支着下颌在看他。
恺撒似乎從不會在他面前脫手套,手指伸過來摸了摸他的眼睑,還是冰涼涼的皮革觸感。
“……唔。”
“可惜沒有帶書來。”
恺撒在黑暗裡朝他低頭,銀發幾乎要垂到他臉上,嗓音低低的,“如果有書,你一般會在我讀到第三頁的時候睡倒過去。”
林諾擡眸瞅他,心想倒也沒有那麼快吧!接着他又有點難耐地輕眯眼睛,因為總覺得恺撒摸他的手法又有進益,把他摸得特别舒服,脖子都忍不住要伸高點。
“林諾。”
銀發男人低低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卻又沒下文。
月光透過他的銀發,把半邊臉部輪廓細細描摹出來,是非常英俊和成熟的模樣。
林諾挨着他的掌心,總感覺恺撒帶他出來到現在,好像一直在壓抑一些情感,卻又實在讓人難以捉摸。
“……長官也在中央軍校念過書。交朋友也像我一樣困難嗎?”
“比你還要難。你知道我是聯邦孤兒院出身,而中央軍校的Alpha,則清一色來自政治金融世家。被排擠得最厲害的時候……甚至會被命令向全班同學哀求,才能進駕駛艙呢。”
正如他預料的一樣。
心腸很軟的黑發小貓渾身劇震,露出非常難以置信的表情來。
他兩手都不自覺從睡袋裡伸出來,可能是想摸摸恺撒。
不過性格的反作用力太大,努力半天,最多也隻能碰一下恺撒的衣服。
而通常這種時候,恺撒隻需要在手臂上稍稍施加一點力,林諾就會馬上毫無阻礙地貼進他懷裡。
“真令人懷念。”
恺撒撫着他的臉,額頭輕輕跟他抵着,“感覺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隻會欺負人的壞蛋,有什麼可令人懷念的。”
恺撒笑而不語。
懷念還是挺有必要的,他心想。
算一算轉世年齡,他的那些昔日同窗,現在也該上小學了。
他們還是像異地通訊時那樣,親密無間地低聲聊天。
隻是現在兩個人面對面,呼吸近到緊密相接,林諾的手指還一直被扣在恺撒手套裡,自然又是很不一樣的滋味。
“……然後他們就說我戴耳機是在裝酷。其實……”
林諾咕哝着,聲音越來越低,眼皮也越來越沉重。
他感覺恺撒伸手把自己的睡袋拉起來,然後不知為什麼,将手掌壓在了他左側胸腔的位置。
睡袋是一次性軍用的,幹淨輕薄,還能防水遮光。
林諾在野外作訓時,就喜歡把睡袋直接拉到頭頂,整個人躲在裡頭呼呼大睡。
這會兒雖然恺撒沒把他的睡袋拉全,他還是默默把腦袋鑽下去,胳膊枕在腦袋底下,即将被困意占領。
“睡着了嗎?林諾。”
男人低聲問。
林諾困得沒法回答,嘴巴裡噴吐出的熱氣,把睡袋布料頂得微微起伏。
他聽見衣料簌簌摩擦靠近的聲音。
緊接着,隔着一層輕薄的布料。
他的嘴巴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偏軟。有一點潮濕的熱意。
第一次一觸即分。
恺撒的聲音在離他更近的地方響起,有一點點輕微的啞意:
“林諾。還醒着嗎。”
林諾整個人都僵在睡袋裡。
他被吓醒了,但不作聲,也不敢動,隻有心跳如同雷鳴。
他想竭力平複呼吸裝睡,卻沒有注意恺撒始終按在他心口的手。
然後就是第二次。
這回還有輕微的輾轉和厮磨,無端透出一股煽情的意味來。
苦辣的香水味在黑暗裡爆發,林諾慌張分神,緊繃的唇瓣就被磨開了。
因為唇瓣濕潤,還在布料底下,發出很輕的、“啧”的一聲暧昧濕響。
不過因為有布料相隔,他濕軟的口唇深處,暫時沒能被别的東西進入。
半晌,恺撒才直起身。
并把觸在林諾胸口的手收回。
他什麼也沒說,表情也若無其事,起身坐到門後盲區去。
上膛的爆能槍,藏進睡袋下的右手裡,就這樣開始靠牆閉目養神。
他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穩。
……而林諾則在睡袋裡幹睜着一雙黑眸,直接睜到天亮。
他的腦子隻有一個念頭。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