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雲清毫不掩飾的,真摯的,厭惡的目光,秦寒徹心頭一緊,這眼中的某些特質似乎偶爾出現在曾經的沈雲清臉上。
魔尊惡劣的心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看着沈雲清無形拉長的距離感,秦寒徹開始有一絲後悔,
都怪沈雲清以前太慣着自己了,才讓自己産生一種無論做什麼都會被沈雲清原諒的感覺。
“沈雲清,你以前可喜歡我了,你不記得了?”
秦寒徹放低聲線,俯下身,手撐在膝蓋上看着沈雲清,眼神和語氣都帶着蠱惑。
沈雲清往後擠擠,背貼上石缸粗糙的内壁,蹙起眉:“你騙我。我記得,我讨厭你。”
“你一定是記錯了。”
秦寒徹看了一眼旁邊攤在石頭上的固體黏液,它正玩着一片小小的綠葉,綠葉在它體内遨遊。
秦寒徹想,無偶天師現在還沒有想殺自己,至少得盡快适應現在的情況。自己的功法暫時無法使出,隻能見招拆招。不過……
仔細一看,沈雲清似乎與昨天有所不同,他幾乎透明的肌膚上,覆蓋着一些薄薄的,晶瑩的半透明鱗片,很好地擋住了他肌膚下透出的玉骨及透明的脈絡。
整個人像附上了一層冰晶。
“為什麼讨厭我?”秦寒徹繼續保持着無害的姿勢,淡淡問。
沈雲清并不說話,将自己緩緩沉在水中,銀白發絲在水面搖曳着散開,一朵睡蓮飄到他頭頂,幾串細碎的泡泡從水中湧上來,宣洩着他的不滿。
秦寒徹笑了。
看起來,這裡的生活也許比想象中的有趣。
秦寒徹走到玩耍着的固體黏液旁邊:“嘿,這位兄台,我能四處看看嗎?”
固體黏液懶懶地翻了個身,将秦寒徹腳邊散落的咒繩卷住,然後抖了一下咒繩。
這怪物還挺會玩。
秦寒徹在四合院中四處走動,固體怪物就在他身後牽着咒繩。
沈雲清從水中露出眼睛,也随着秦寒徹的移動轉動着腦袋。
這些房間的門都是假的,似乎隻是為了襯托庭院中的“傑作”而建造的。
日照從來就沒有落下,陽光從來就沒有消散。
這裡是一個造景房間。
仔細一看,天空的那個散發着柔和光芒的太陽,似乎還長了眼睛,像兩顆小綠豆似的,一眨一眨。
秦寒徹退出四合院,經過擺着罐子的柴房,來到屋外。
微風陣陣,吹拂着地面上種植着草藥的藥田,熟悉的白蘿蔔在田間扛着鋤頭耕耘,有的坐在樹下搖晃着小腿發呆,有的拿着樹葉制成的風車互相追逐,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其中一個白蘿蔔一搖一擺地拿着水桶,走到秦寒徹面前,把水桶塞到他手中,
“幹活,幹活!”
秦寒徹問道:“去哪打水?”
固體黏液扯了扯秦寒徹腳上的咒繩,朝外面走去。
“好嘞。”秦寒徹笑眯眯跟上。
這小妖怪可比江湖上那些陰陽怪氣的人可愛多了。
一人一怪經過草坡和開滿紅花的野樹林,聽到遠處傳來水流聲,走出野樹林,前面出現一片裸露的石灘。
石灘上擺着好多不知名的野花,這些野花連成一條線,延伸到另一處的密林中。
秦寒徹順着野花的那頭看去,遠遠瞧着溪水叮咚處有一個黃色的影子。
那黃色影子聽見這邊的動靜,動了一下,兔子的尖叫由遠及近:
“該死的人類!你這下跑不了了!你——”
兔子剛沖到秦寒徹前面不遠處,固體黏液一個挺身,從秦寒徹身後的樹蔭處鑽出,擋在秦寒徹面前。
兔子刹住車,耳朵抖了抖,手中的拐杖挽了個花背在身後。
“哈哈哈,你居然被那個讨厭的人類抓住了呀?這下我們可是同僚了。”
“作為前輩,你更應該聽我的了!”
兔子扭過頭朝固體黏液看去:“所以他以後打完水就要幫我找壓陣石!怎麼樣?”
固體黏液似懂非懂地搖晃了兩下,似乎是同意了。
秦寒徹:好,沒人問我的意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于是兩隻妖怪就決定了秦寒徹白天的歸屬權。
秦寒徹打完水回到石灘,在兔子的指揮下尋找着壓陣石。這些石頭生物膽子極小,隻要秦寒徹不小心踩翻鵝卵石,發出碰撞的聲音,那石頭生物馬上就裂開一道縫,吐出藍色的樹枝樣内髒,迅速軟癟下去,一股清香的味道随之湧出,聞起來像什麼水果。
這時就有一些小雀歡天喜地得飛過來品嘗着這難得的美味。
這石頭生物似乎還能吃?
秦寒徹看着有些食指大動,自己之前一直吃着硬邦邦的幹糧,被無偶天師抓到後兩天沒有吃東西,雖然自己現在不餓,但是聞到這甘甜的味道還是忍不住翻弄起那個石頭生物。
“這能吃嗎?”秦寒徹高聲問不遠處的兔子,固體黏液就一下趴到秦寒徹手上吮吸了一下,
石頭生物立馬被它吸進身體裡。
“哇——”石灘上吐了一大片藍色。
兔子頭怒目圓瞪,大罵:“你吓到它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