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是我太沒用,連保護好他都做不到……”
聽見腳步聲的時候,已經不會有新鮮的血液順着鐵鍊滴下來了。被鐵鎖吊着的何主薄垂着頭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江秋敏銳的偏過頭,眼中閃過血光。
容周行從轉角走出來,身邊是先前給他引路的那個黑衣人。
江秋僵在了原地。
那隻是一瞬,他飛快的垂下頭,開始收拾自己的表情。于是容周行走過來的時候,看見的是一個溫馴恭謹,垂手而立的江秋。
江秋說:“老師,怎麼親自來了,大夫不是囑咐你這幾日都要在府上靜養的嗎?”
容周行說:“我也不是紙糊的,問得怎麼樣了,是骨頭硬比較難啃嗎?”
“……”
江秋可疑地頓了一下。
接着面不改色地胡鄒:“抓到的這個是個文官,但骨頭比較想象的硬,我都要懷疑當年朱令平手下用的人是不是特别培訓過——所以不得已上了一些小手段,現在都已經诏了。”
他一邊說,一邊把手藏進袖子裡,悄悄把手沾上的血迹在袖子裡抹幹淨。
容周行說:“手。”
江秋不動。
容周行像是歎了口氣,帶着一點無奈和縱容回頭看向江秋,說:“他是不是傷着你了,我看看你的手。”
江秋的皮膚很白,血迹被抹去之後,仍然留着一層薄薄的覆在皮膚上的淡紅的膜。他把這樣的手伸給容周行看,覺得自己的指尖在抖,也覺得自己的一腔心意無所遁形。
他屏住呼吸,等着容周行定他的生死。
容周行捏着他的指尖,仔細看了凝固在他指尖的血迹。
容周行說:“你跟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不一樣,阿秋,你的手是用來寫策論的,不是用來殺人的。往後不能這麼偏執了。”
他這番話能被讀作責怪,但地牢森冷陰沉,江秋自己讀着,卻讀出了柔情。
容周行叫他不要那麼偏執,但他早就已經瘋了。
江秋跟着容周行往外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吊在鐵鍊上的人。何主薄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睜着一雙不聚焦的眼睛,江秋卻覺得何主薄在看他。
他的心意隻敢對着将死之人說,江秋不會讓何主薄見到明天的太陽。
他就要轉回身的時候,忽然發現何主薄的嘴唇在動。
江秋凝神去辨别那個唇形。容周行在門口叫他。
“阿秋。”
江秋讀懂了。
何主薄看着他,也看着他身後的容周行,然後他用自己最後的力氣,無聲地說。
“不得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