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箱子也是最小的,隻有有一尺見方,打開一看裡邊都是各種房契地契,卓立仁把這些都拿出來仔細查看,他發現這些房契地契都是武昌漢口還有漢陽的宅院商鋪,裡邊也包括了他們現在租下來的這個宅子,林林總總的怎麼都得有四五十處,這些房契地契下邊還有十幾張銀票,卓立仁大概看了一下,這些銀票的面額都很大,最小的一張都是一萬兩,都算下來估計能有個二三十萬兩,這些銀票都是武昌本地一個叫做富平錢莊開出來的,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快六十年,卓立仁覺得隻要這家錢莊還在就應該還能取出來。卓立仁告訴侯波讓他明天去衙門裡把這些房契地契的過戶手續都給辦了,就過戶到侯波的名下,卓立仁想着以後得讓侯波他們多出面跑這些事,自己得集中精力辦大事。
滿清朝廷在武昌設湖廣總督府,又在武昌漢口漢陽三地分别設縣,縣丞與主簿一起佐理知縣,分掌一縣之糧馬、稅收、戶籍、巡捕等事務,但是縣丞要管的事情比較多,具體事務都由主簿分配給各科各房吏目掌管。卓立仁告讓侯波不要去找縣官和縣丞,可以直接去找主簿,縣官不如現管,直接去找主簿或者戶科的吏目,就是管理戶籍的典史,給他個百八十兩銀子總應該能辦下來,花錢少辦事還快。
當天晚上還是輪流值班,卓大少爺回去舒舒服服的睡大覺了。到了第二天早上,侯波跟孫傑去衙門裡辦過戶,卓立仁讓金明馬濤繼續把挖出來的東西往他們自己定做的新箱子裡邊倒騰,他自己叫了一輛黃包車,去看看那個富平錢莊還在不在?如果還在再看看還能不能取錢。
黃包車夫聽卓立仁找富平錢莊,他告訴卓立仁說在武昌和漢口漢陽三個地方最有名的就是這個富平錢莊了,那是上百年的老字号,号稱童叟無欺,别看自己就是個苦哈哈的窮拉車的,可沒少聽坐車的客人說過,這個富平錢莊還不僅在武漢三地,分号遍及湖北安徽江西湖南一帶。
黃包車夫跟卓立仁說着話很快就來到了位于武昌漢正街68号的富平錢莊總号,在周圍大部分都是平房中間赫然突起來一座木制結構的三層樓,站在對面老遠看着顯得很有氣勢,門口上面一塊巨幅黑地金字招牌極其醒目,上書’富平錢莊’四個大字,字體端莊大氣秀而不媚,厚重卻不失靈動,一看就是名家手迹,到了跟前再看,居然是原湖廣總督張之洞的墨寶。
卓立仁邁步進來,一進門站住腳步四面打量着,這是一間七八十米的方形大廳,中間一道木格栅分出來裡外兩間,裡面是錢莊夥計們做事的地方,有七八個人在裡邊伏案忙碌着。外面靠牆對面擺着兩套紅木桌椅,小方桌上還擺着茶具和新鮮精緻的點心,這是給客人準備的,這在當時是很講究的排場了。
卓立仁邁着四方步來到那道格栅前面,裡邊一個夥計馬上迎上來問貴客有什麼事?卓立仁說自己打算兌幾張銀票,那個夥計不說話看着卓立仁,等着客人把銀票遞給他。卓立仁的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忐忑不安,自己拿的銀票從這個錢莊裡開出來已經快六十年了,雖然這個錢莊的字号還是原來那個,誰知道這麼長時間裡這個錢莊換沒換老闆,改沒改規矩這都不清楚,不過他倒是不擔心被人家當成騙子,畢竟這銀票是真的。
卓立仁從口袋裡掏出來那一疊銀票,不慌不忙的遞給格栅裡邊的夥計,這個夥計二十多歲,個頭不高,消瘦的臉上五官眉眼一看着就是很精明能幹的那種人。他在看清楚了這些銀票上面的面額還有開具的日期之後,兩隻手就是一哆嗦,差一點就把手裡的銀票給扔了,坐在他後面的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似乎覺察到什麼,擡頭看了看這個夥計,問他怎麼回事?這個夥計把手裡的銀票對着他揚了揚,還是沒說話,這個中年人明顯有些不高興的樣子,把手裡的毛筆放在筆架上,站起來走到那個夥計身邊,正準備呵斥他幾句,那個夥計連忙把手裡的銀票遞給他,這個中年人瞪了夥計一眼,自己則低頭看這幾張銀票,結果他也被吓一跳,把手裡的銀票上下左右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似乎有些不相信的樣子,他問夥計這張銀票是誰拿來的,夥計沒說話,用手指了指對面的卓立仁,中年人顧不上跟夥計計較,自己轉身來到格栅盡頭的小角門,開門出來到了卓立仁面前,上下打量了卓立仁幾眼,卓立仁穿着打扮并不花哨,可渾身上下就沒一件便宜貨,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貴,他不敢怠慢更不敢冒犯,略帶恭謹的問道:“鄙人劉明,忝居小号掌櫃,敢問這位小爺,這幾張銀票是您的?”
卓立仁點點頭,這個中年人伸出手來做邀請的姿勢,請卓立仁進裡邊,卓立仁沒猶豫就跟着進去了。到了裡邊的雅間,劉掌櫃請卓立仁坐下,先讓小夥計上茶,等到卓立仁茶也喝了,示意他有話直說才開口問道:“還請小爺恕罪!不知道能不能跟您請教個事?”
“但講無妨”
“多謝小爺!您這幾張銀票的年頭可是不短了,少說也得有六十多年了,而且數額太大,不敢請教您這裡邊可有什麼說道?”
“怎麼?這銀票不能取?”
“那倒不是,鄙号雖小卻是百年老店童叟無欺信譽卓著,這是盡人皆知的,斷不會有那等事情發生!隻是鄙人在小号已經做了近四十年了,還從來沒有見過的這樣的事情,所以多少有點好奇,想跟您請教一二,還請小爺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