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美國不能待了,現在的問題是就能去哪,丹尼爾想起來,之前他的一個朋友曾經告訴過他,中國的上海就是一個冒險家的樂園,對于像他們這樣的美國人來說,幾乎就是一個法外之地,因為中國人的法律管不了美國人,隻要膽子大就一定能發财,前提是别讓美國政府找上門來。
丹尼爾猶豫再三之後,下定決心去中國,他把以前印的,還沒花完的那些□□,通過他的一個朋友,準備海運到中國,以供自己在中國的花銷。
他覺得,就憑自己的手藝造出來的這些□□,在美國都沒人能發現,到了中國就更沒問題了。沒想到他的這個‘朋友’,知道他要跑路,就起了黑他錢的心思。
等他到了中國卻發現,他通過那個朋友發運到中國的‘貨物’遲遲沒有收到,他給這個朋友連續發電報詢問,卻都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被這個‘朋友’給騙了。
丹尼爾孤身一個人流落在上海,别說是那些印刷美元的機器設備,還有紙張油墨都弄不到,就連可以讓他‘畫錢’的那些特殊的筆,都沒地方弄去。
過去都說‘錢來的容易去的快’,丹尼爾已經養成了大手大腳的習慣,他随身帶的那些錢,很快就花的差不多了,萬般無奈之下,他不得不開始給自己尋找一個維持生計的辦法。
他想到了自己特殊的手藝,于是就在報紙上登廣告,專門接各種特殊工藝的印刷制版還有設計業務,還特别注明仿真度百分之百,沒有絲毫的走樣。
這種廣告普通人根本就看不明白,可是那些有着特殊需求的人卻是一看就懂,這個時期的民國,基本上處于沒什麼法制的狀态,假支票假發票假銀票,甚至假的外币一應俱全,隻要你出的起錢,可以說要什麼有什麼。
龐健就是通過他手底下的青幫弟子,知道現在的上海灘,有丹尼爾這麼一個人,專門制作各種假的證照文件。
侯波從北京拿回來的那張封條,恰好就是這麼個東西,上面不僅有中文還有法文,而且還要兩種印章,都是為了防僞用的。
在原來的曆史上,這個丹尼爾因為一起數額極其巨大的□□案,1933年被美國紐約地方法院判處無期監禁,本來他可能會在那間狹窄的牢房裡邊一直到死。
誰也沒想到二戰爆發救了他,美國政府制定了一個‘特洛伊木馬’計劃,需要一些特殊人才,制作日元還有德國馬克的□□。
有人就想到了他,把他從監獄裡邊弄了出去,與其他人一起,專門為美國政府制造□□,結果他們這夥人做出來的日元,還有德國馬克的□□,居然能夠以假亂真。
數額巨大的□□,嚴重擾亂了戰争時期德國和日本的經濟,讓這兩個國家受到了極大的損失。當然也不僅是美國在戰争期間這麼幹,幾乎所有的參戰國家都在做着同樣的事情,隻是看誰做的更好罷了。
到了這一步,箱子還有封條就都解決了,箱子上面的那些鐵三角還有鐵箍,也得找地方做出來一模一樣的。
卓立仁讓侯波找龐健來做這個事,就是因為龐健的心思細緻周密,一個是保密安全,還有就是幾乎不會出什麼差頭。上海灘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龐健自己就是青幫的堂主,這種事情讓他來辦再合适不過了。
上海這邊的事情暫且放下不提,咱們回過頭來再說卓立仁。卓立仁從天津坐火車到奉天之後,為了抓緊時間,他下了火車沒有絲毫耽擱,就來到張錫銮的督府拜訪。
這位已經72歲高齡的張老大人,現在的官稱是鎮安上将軍、督理奉天兼節制吉黑兩省軍務,堪稱是位高權重的東北第一人。
問題是他的年紀實在是有些大了,年老體衰精力不濟,做起事來頗有力不從心的感覺,心裡早生退意,隻是對這個位子帶來的好處還有權力着實有些戀棧,不肯輕易放棄罷了。
卓立仁與張錫銮都督見面的時間很短,不到半個小時就結束了。從都督府出來的路上,卓立仁還在回味着剛才見面時的情景。
那位張老大人與他事先的猜測幾乎完全一樣,現在還是上午,午飯時間都沒到,這位張大人隻說了一些官場上的客套話,就開始哈欠連天,連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大煙瘾犯了,卓立仁也不敢亂說話,随便客氣了幾句,就告辭出來了。
一直陪在張老大人身邊,那位姓胡的總管陪着卓立仁往外走,還在跟卓立仁解釋,總督大人不是故意怠慢,昨天晚上忙于安排剿匪事務,忙到今天淩晨三點多才睡,所以有些精力不濟,還請卓先生不要介意。
宰相門前七品官的道理,卓立仁當然明白,自然不會去得罪這位總管,這位總管現在也不叫總管了,也随着改朝換代,已經改稱秘書長了。
胡秘書長客客氣氣的把卓立仁送到門外,随手遞給他一張紙條,告訴卓立仁,紙條上面這個地址距離這裡不遠,有一座二層小樓,原來是前清奉天将軍府的采辦處,民國以後一直也沒派什麼正經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