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是想借着這個機會,自己再往馬家的飯館裡邊注資進行全面合作,沒成想他的話被馬福祿的叔叔回去給學岔劈了,馬家的人還以為,他想把馬家的飯館全給吞了,一個個的如喪考妣,覺得天都要塌了,以為馬家的買賣好像是日本船——要完(丸)。
磨磨蹭蹭過了幾天,馬福祿的祖父也明白,伸脖子是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早晚都是一回事,既然如此長痛不如短痛,趕緊的去卓家把話都說明白就完了。
結果等他到了卓家,與卓立仁的父親見面這麼一聊才知道,是自己的兒子回去把人家的意思給說反了,人家不僅沒有想把馬家的飯館吞了的意思,還想着通過注資參股的辦法,成為馬家的股東,然後再想辦法把馬家的飯館快速擴大經營。
這樣一來,不僅馬家有了卓家這樣強有力的後盾,以後一般的人就不能輕易的去坑害馬家,還打算把馬家的這個隻有兩個幌子的小飯館,給變成那種四個幌子的大飯店。
東北的飯館也像别的買賣一樣,會在門口挂上一種被稱為幌子的東西,就是在老高的杆子上,挂一個上邊是圓柱形,下邊帶一圈長條的叫幌子的東西,也有的就是一塊布簾子,下邊也是一排布條,風一吹就都飄起來了,路過的人老遠就能看見,知道這裡邊能吃飯。
最小的飯館挂一個幌子,飯菜也是最簡單的,熱乎能吃飽那種,稍微大點的挂倆,米面肉食煎炒烹炸,隻要不是太複雜都有。
再大一點的挂三個,不管你以那種菜系為主,隻要是這個菜系全得齊,等到挂四個幌的就不得了了,基本上要什麼就得有什麼,恨不得就連滿漢全席都得有。
隻要老闆敢挂四個幌,如果客人點了你做不了,遇見那個攪牙的客人,就能摘你的幌子砸你的招牌。
據說飯館挂幌子這個玩意,最早出現于宋朝,也有人說這個東西最早是酒館門口挂的,叫酒幌,這東西還分顔色,漢人飯館一般挂的是紅色,回民清真飯館挂的是藍色。
卓經武想起來,他小時候在北京吃過的涮羊肉,覺得這東西不錯,特别是東北這地方一年裡邊冬天幾乎占一半,天寒地凍的守着熱乎乎的火鍋吃羊肉,别提多舒坦了。
他把這個想法跟馬福祿的祖父一說,兩個人當即就一拍即合,把馬家的永安号改名為北來順,重金聘請名師主竈,直接變成四個幌的大飯館。
這個北來順是卓經武從北京的東來順想到的,兩個人都覺得相當的不錯,卓經武再注資一萬五千大洋,在哈爾濱當時最主要的四個區各提供一個店面,作為北來順的店址。
雙方合資經營,卓經武以注入資金外加四套店面,占股六成,但不參與具體經營管理,馬家占四成,負責具體經營管理。
卓經武之所以提出來經營涮羊肉還有一個原因,就在馬家這個事之前不久,卓立仁母親的舅舅突然來哈爾濱了,說自己遇到大麻煩了,需要他們的幫助。
這是怎麼回事呢?卓立仁的姥姥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他們兄妹三個的父親是蒙古族呼倫貝爾盟陳巴爾虎旗輔國公貝子烏爾圖那蘇圖,是成吉思汗黃金家族的正宗後裔。
老爺子死了以後卓立仁姥姥的哥哥繼承了這個職位,可惜的是沒過多久也死了,最小的弟弟都古爾就成了新的輔國公貝子。
他的身子骨倒是比他哥哥強,性子卻極為疏懶倦怠,就是不願意操心費神的去管旗裡的事務,每天就喜歡喝酒吃肉,把自己弄得醉醺醺的,旗裡邊所有的事務都扔給了兒子特古斯巴雅爾。
沒成想他兒子比他還能胡鬧,除了喝酒打獵還要玩女人,本來就不怎麼結實的身子骨弄得跟個小雞子似的弱不禁風。
關鍵是他的腦子也喝壞了,狂躁孛亂動辄殺人,他爹把旗務丢給他,他又丢給旗裡的總管陶都莫日根,父子兩個全做了甩手掌櫃的,一天天醉生夢死,隻要酒肉管夠還有女人就啥都不管了。
按照漢族的說法,卓立仁應該管他姥姥的弟弟都古爾叫舅姥爺,在卓立仁上一輩子裡,見過這個舅姥爺幾次,都是在巴彥他姥爺家裡。
那個時候他的家已經敗了,是姥姥姥爺收留了他,才有了一個家,都古爾每隔個兩三年就去巴彥看看自己的姐姐,這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因為巴彥不通火車,他得從巴爾□□馬三天到海拉爾,然後才能坐上火車,在火車上咣當兩天到了哈爾濱,然後再換乘馬車,在土路上颠一天半才能到巴彥,來回一趟光路上就得十來天,實在太折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