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會的全稱為市民參政議政會議,是民國以來的新生事物,表面上說起來,好像什麼都能摻乎進去管一管,其實沒什麼實質性的權力,說是什麼都管不了也沒錯。
至于這個議會能管多少事,完全取決于那些實權在握的地方督撫,願意給你多少實際權力,可是誰又願意在沒什麼好處的情況下,把自己手裡的權力分給别人呢?
與其說是讓老百姓參與政事,還不如說是背鍋俠還差不多,那個時候,中國絕大多數的這種市民議會,可以說都是一個擺設而已。
問題是哈爾濱這個地方,與國内的大多數地方都不一樣,卓經武這個議長的份量,也就有些不一樣的意味了。
前面咱們介紹過,哈爾濱這個城市完全是因為有了中東鐵路才會出現,并且在極短的時間裡得到了快速發展。
俄國人為了讓哈爾濱這個城市,能更好的為中東鐵路服務,從1896年開始,一直到1916年之間的20年裡,在哈爾濱的城市以及鐵路車站建設方面,投入了超過1350萬盧布的巨資。
這筆巨款換算成中國的銀元,也超過了1200萬大洋,這在那個年代的中國,絕對是是一個十分驚人的數字。
近一二百年裡,恐怕隻有紫禁城裡邊那位‘老佛爺’,給自己的60大壽修頤和園的手筆,勉強能跟這個規模比上一比,可一個是為國家的利益服務,一個是為自己的享受耗盡民脂民膏,孰輕孰重您各位自有高見。
尤其是那個老妖婆的那句‘甯與友邦不舍家奴’,簡直就是死有餘辜,反正碼字的覺得,滿清奴役禍害中華近三百年,說一句惡貫滿盈絕不為過。
咱們回過頭來說卓經武的這個議長怎麼個與衆不同,即便是到了1915年,哈爾濱真正說了算的還是俄國人。
由滿清設立又被民國延續的哈爾濱關道,也就是濱江關道,是中國政府在哈爾濱唯一的官方機構,其所有的權限範圍,僅限于中東鐵路事務的交涉,以及濱江道下屬9縣的賦稅征收。
哈爾濱市内,歸中國地方政府管轄的範圍隻有傅家甸這一片,其餘包括新市街(南崗)、埠頭(道裡)、香坊這三個最重要的區域,一直都歸俄國人管轄,這些地方的稅收、治安、軍警、戶籍,所有的一切也都由俄國人負責。
卓經武當上議長之前,哈爾濱市的絕大部分事務跟濱江道沒什麼關系,俄國人根本就不讓中國人插手這些地方事務。
一直到卓經武成為濱江關道的議長之後,情況才有所改善,卓經武是靠着與俄國人做買賣才發起來的,他與很多的俄國人關系密切,特别了解這些俄國人的想法和做事的方法。
他就想方設法的勸說那些俄國人,把一些他們不願意也管不好的,所謂的‘麻煩事’,都交給他負責的這個市民議會來處理。
先從小事開始,一點一點的慢慢取得了俄國人的信任,俄國人知道卓經武不僅善于處理這些麻煩事,在維護中國人的利益的同時,還能考慮到俄國人的感情和利益,不是那種隻知道維護一方利益,犧牲另外一方利益的人,他們也需要這樣的人,幫助自己解決一些麻煩事。
俄國人的‘懶’,與日本人的‘貪得無厭’一樣,都比較突出,與日本人比較起來,卓經武倒是甯肯幫助俄國人。
俄國人雖然也很貪心,别管是不是裝給别人看的,至少俄國人在幹壞事的同時,還知道裝裝樣子,多少給自己保持一點體面,與那些窮瘋了壞透了的日本人比起來,還是能讓人稍微容易接受一點。
因為幫助俄國人的事,卓經武在議會裡邊沒少受到責難,那個因為沒當上議長,而與卓經武處處做對的富商武百祥,經常在議會裡當衆對卓經武發難,指責他犧牲中國人的利益,去讨好俄國人來為自己賺取好處。
大部分議員都知道他們兩個之間的那些恩怨過往,自然明白這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卓經武也不着急,除了要求對方不要空口白話,拿着大帽子壓人,耐心的擺事實講道理,結合具體事,來分析講解自己為什麼要那麼處理。
卓經武誠懇的表示,如果有人可以比自己更好的維護中國人的利益,自己情願辭去議長,讓賢給他,結果沒人搭腔。
誰都不傻,能坐到議會裡的,都是一些非富即貴,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說閑話擠兌别人容易,真讓你去跟那些俄國人當面鑼對面鼓的‘講道理’,你去試試看?
沒有那種積年累月慢慢建立起來的尊重和信任,你看看俄國人搭不搭理你?自從卓經武做了議長之後,幾乎每個月都要去拜訪俄國中東鐵路總督霍爾瓦特,除了喝茶,也經常被留下吃飯,到了武百祥這,他連人家的門都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