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立仁大緻能猜到姜照軍現在的想法,也不去跟他解釋什麼,有些事也未必能說明白,還是就事論事比較容易接受。
他笑着跟姜照軍說:“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叫做緣分妙不可言是吧?你我之間恐怕也是如此,不知道為什麼,當初咱倆一見面,我就覺得你這個人可信,要說是上輩子的緣分也說不定啊。
好在結果不錯,我聽父親說,大德昌這幾年在你手裡已經擴大了三倍有餘,現在卓家這些買賣,除了木材廠就是你大德昌了。
了不起!我跟父親說好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大德昌的股東了,這一份是你的持股證明,你看好了,不是幹股也不是管理股,是5%的實股,随時可以兌現的實股,就一條,不論你什麼時候想要兌現,卓家會按照市場價格加價10%回收。”
那個年代的哈爾濱,已經有了比較成規模的股票交易市場,稍微大一點的商鋪企業,到股票市場裡公開發行股票在當時是非常流行的,也是非常讓人羨慕的事情。
能上市的買賣,從産品到渠道再到利潤,肯定都是比較好的,才能通過股票市場的審查,當時哈爾濱最有名的那些大企業,諸如馬疊爾賓館、老巴奪煙廠、秋林公司這些都是上市公司。
可是卓家所有的買賣都沒有上市,卓立仁的父親是一個比較傳統的生意人,他對股票這些新生事物一直持有戒心。
特别是當他聽說,兒子拿着家裡的80萬大洋,在上海的股票交易所裡,一個多月的時間就‘賺’了幾百萬的時候,他就徹底放棄了讓家族企業上市的想法。
在他看來,上市雖然在短時間裡到手一筆錢,可以用于擴大生産把買賣做大,可是卻把最重要的控制權拱手交給了别人,一個不好,就連買賣都成了人家的,賺最多的錢有什麼用?這種替他人做嫁衣的事,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盡管卓家的買賣都沒有上市,一個買賣到底能值多少錢外人不知道,姜照軍自己還是清楚的,大德昌現在已經是東北最大的面粉廠,18台進口電磨,每天能出粉50噸。
最重要的是,大德昌出品的馬牌面粉,已經暢銷于大半個北方市場,而且還處于一個快速增長的勢頭,一個年銷售額超過300萬大洋,利潤過百萬的企業,5%的股份能值多少,姜照軍的心裡再清楚不過。
看着手裡的股權證,姜照軍的臉漲得通紅,嘴唇和手都在哆嗦,思襯再三,還是把股權證放在桌子上推了回來:“老爺和大少爺的美意兆軍心領,股份請恕我不能收,實在是太多了。”
卓立仁欣賞的看着姜照軍說:“你覺得多,我還覺得少呢,就這樣吧,明天就過年了,你趕緊的回家陪你們家老爺子吧,我也得回家了,咱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吧!”
兩個人都樂了,姜照軍一邊往外走一邊跟卓立仁說,自己現在已經把名字改成姜兆君,音沒變就是字改了,卓立仁心說,我上一輩子裡邊你就叫姜兆君,曆史的慣性實在太強大,自己這種奇特的際遇,除了老天爺照顧還真就沒别的解釋。
姜兆君離開之後,卓立仁讓何大勇把姜兆軍留下的那張股權證送到他家裡去,自己坐着馬車回家了。一進門就看父親坐客廳裡的沙發上,手裡拿着一張紙在反複觀看。
他湊過去,跟父親擠着坐在一起,問父親在看什麼,卓經武略顯嫌棄的撇了兒子一眼,自己挪到沙發的另外一邊坐。
卓立仁卻起了跟父親撒嬌鬥氣的孩子脾氣,又湊過去貼在父親身上,還故意使勁去擠父親,把卓經武弄的沒招了,放下手裡的那張紙問兒子:“那些掌櫃的都打發了?沒什麼事吧?”
卓立仁嬉皮笑臉的回父親的話:“沒事,都好着呢。這是什麼啊?”
說着他拿起來父親剛剛放下的那張紙來看,卻看見上面都是俄文,不由得有些好奇的回頭看看父親,卓經武沒好氣的讓他自己看,他們父子倆的俄語都不錯,不僅能說會看,還能寫。
卓立仁低頭仔細看着紙上的文字,原來是一份請柬,開頭就是卓經武的俄文名字安德烈,顯然是給卓經武的。
他沒看中間先看落款,這一看不要緊,把他驚得眼珠子瞪溜圓,居然是那個被稱為遠東沙皇的中東鐵路局長迪米特裡·列奧尼德維奇·霍爾瓦特發來的請柬。
看看下邊那漂亮的花體簽名,很有可能這份請柬是霍爾瓦特本人親自簽名的,您可能會覺得奇怪,他本人簽名有什麼特殊的嗎?還值得卓立仁這樣大驚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