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循環的過程驚動了咒力原本的主人,沉睡中被迫卷入融合的咒靈終于蘇醒,試圖重新掌管自己的力量,但烙印與自身的力量卻完全脫離掌控,毫不響應。
于是,第一個與夜櫻鏡交流的錨點出現了。
獄也是個自來熟的家夥,對人類也沒什麼特别的看法,單純到有點傻傻的,再加之咒力不足、隻能維持着咒胎時期的人類幼崽模樣,看起來跟夜櫻鏡也差不多大,小朋友接受他也沒那麼難。
在獄也的指導下,夜櫻鏡用吞噬的咒靈和逸散的咒力為獄也揉了一個臨時承載他的咒靈身體,能夠短暫的放他去不遠處玩玩。
咒靈拉開了序幕,之後就沒有那麼難了。
——第二個是東野煙。
業火未能焚盡被強行施加意義的凡人,而死于他手的救贖者并未施予他怨毒的恨,大夢一場,雖然自發的悔仍舊困擾着他,但“死”已經不是必須要實現的贖罪。
東野煙沒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如今業火不會再拘束他的靈魂,東野煙反倒前所未有的感到自由。
可能是因為生前沒什麼人會跟他說話,重獲新生的東野煙反倒成了話痨,隻要醒着就要跟“同居”的其他朋友和小“房東”聊天。
完全不看氣氛,誰都敢貼上去黏着,不過也多虧東野煙誰都不排斥的黏人,五個錨點才互相熟悉了起來。
——第三個是風間神我。
作為弟弟最後的親人,雖然提前把弟弟托付給可信之人,但風間神我到底是放不下那個沒有“命令”就無法生存的孩子。
也放不下那個被描繪出、不被認可卻又閃閃發光的夢想,和那個給了他一切的人。
所以,風間神我拜托夜櫻鏡去看一眼風間花世,也拜托夜櫻鏡去向那個一起許下約定的人道歉。
而因為夜櫻鏡和風間花世年紀差不多,風間神我日漸複蘇的情感無處安放,對“弟弟”的部分情感便也一并交給了夜櫻鏡。
——第四個是天羽和月。
冷淡到看起來不好相處的大财閥掌權人習慣性琢磨了一通齊木楠雄的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他現在所寄生的這個孩子,承受了包括他中彈墜樓在内的、至少五種死亡的痛苦。
然後又被強制剝奪了自己的身份和完全的隐私,要一直和他們幾個早該死去的存在綁在一起。
也許是尚存的負罪感作祟,天羽和月趁着夜櫻鏡休息,在某天默默的把自己最初的銀行賬戶綁給了夜櫻鏡。
也聯系到了他的秘書,重新接管了險些群龍無首的财閥。
——現在跟夜櫻鏡最親近的千水漓漓反而是最後一個。
無他,漓漓死于自爆人魚珠,掀翻整個海底、引發世紀性大海嘯吞沒整個地球。
人魚是一個執拗的種族,更别提人類覆滅了他的家園之後。
滅族的仇恨讓他痛恨所有人類,而冷靜下來之後,人魚的王族感受着靈魂深處人魚珠熟悉的波動,漸漸想明白了那個道理。
不是所有人都有罪,不是所有人都該死。
世界明知自爆人魚珠的可怕,卻仍然把人魚存在的根基還給了他……
在他原本的世界,該死的、不該死的,總之所有的人類都死了。
那麼這個新世界,或許也沒有那麼多該死的人類。
于是在夜櫻鏡某個噩夢的夜晚,思考了足足三個月終于走出囹圄的人魚借着水汽顯出身形,海藍色的人魚尾在黑夜中閃着淡淡的光,指間連着蹼的手輕撫夜櫻鏡緊皺的眉心,開口唱起不知名的聖潔歌謠。
這一曲淨化了噩夢、淨化了疲憊、淨化了愧怍、也淨化了佯裝堅強——差點也淨化了詛咒。
于是打那之後,人魚的魔法為三個在此世尚有牽絆的人捏造了身體,雖然各有一些無傷大雅的缺陷,但可以暫時寄托他們的靈魂。
人魚徹底在新世界複生,選擇在夜櫻家的洋房地下建一個低配海底,作他新的容身之所。
咒靈還是咒靈,隻不過比起自己的完全體,現在堪堪比得上他咒胎時期的孱弱咒力讓獄也很不放心,馬不停蹄地踏上了尋找可靠金大腿的路程。
也因為人魚那一曲詠唱,咒靈從此對人魚可謂是退避三舍——當然,是在風間花世出現之前。
于天地之間孑然一身的夜櫻鏡,從此有了五份最親密無間的羁絆,本半融于這個世界的存在,徹底被栓住了。
徹底——
……
“……夜櫻同學。”
老師歎了口氣,叫了一聲睡得正香的夜櫻鏡。
不知夢到了什麼,他好像睡得很熟。
“夜櫻鏡!你睡夠了嗎!”
老師憤怒的粉筆頭越過整個教室,精準無誤地落在夜櫻鏡金色的腦袋上。
但夜櫻鏡依舊沒給出任何反應。
“鏡?醒醒啊,别睡了……”
工藤新一試圖在暴怒的老師走下講台前叫醒今天睡眠格外沉的夜櫻鏡。
老師還有五秒鐘到達戰場的生死時刻,夜櫻鏡突然小幅度動了一下。
于是,就在老師的死亡之手摁上夜櫻鏡的後腦勺之前,他猛得擡起頭,差點給老師把手腕都撞斷。
工藤新一和夜櫻鏡後桌的同學狠狠吓了一跳。
老師青筋猛跳:“夜櫻鏡!你今天要造反……”
電光火石之間,夜櫻鏡突然起立,身手利落地打開身邊的窗戶,在全班震驚的矚目下一躍而出——
“鏡!”
工藤新一吓出一身冷汗,趕忙趴到窗邊往下看,隻見夜櫻鏡毫發無損站在樓下,好像就等着他探頭往下看。
夜櫻鏡揮揮手,轉身跑遠了。
——不知怎麼回事,工藤新一突然有一種夜櫻鏡再也不會回來了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