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黎明猶豫了一下,開門進去。
“羅……枝。”女生弱弱地回答。
黎明沒聽清是羅秀枝還是羅小枝,他沒有繼續追問。病房裡出現一種奇怪的氛圍,讓黎老師很不自在,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真是奇怪,一個小小的女生,看向他的眼神蘊含無法言說的内容,竟然讓他産生手足無措的感覺。
門又開了。班主任進來。外面沒再傳來嚎哭聲,估計是讓班主任哄住了。小黎老師趕緊開溜。關門時感覺有一道冰雨追在身後,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小女生靜靜地目送他離開。眼淚緩緩流下來。
再也沒臉跟女生一起八卦小黎老師了。
“絕代雙嬌”。她們的小黎老師比“大嬌”年輕那麼多,又高又帥又可愛,她們私下裡喊他“小嬌黎”。
女生的眼淚濡濕了臉頰下的枕頭。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想要,隻想跟好朋友一起發癫夢,說癫話,隻想看着老師打球跑步,等着畢業,等着長大,等着離開,等着忘記……就這點輕飄飄的願望,突然之間就消失了……
關上門,黎明老師才想起來,從女生被同學扶去醫務室開始,就一直沉默着,不說話,不哭鬧,不解釋,不反抗。
這中間一定有故事,或者事故。黎明老師不禁為自己剛才自以為是的言行臉紅。
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生,正是盲目崇拜一切美好的年紀,遇到這種事,那些美好基本粉碎了!
毛副校長已經得到全部信息,回到學校嚴陣以待。
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士打了報料電話,來了兩個記者正等着校領導,詢問是否因為體罰導緻學生受傷。
毛校嚴正聲明不是這種情況,把記者打發走了。所有知情老師都接到毛校指示:保護學生,不得外傳。
如果是學生家長或其叫來助威的親戚朋友亂講話,那就管不着了。
毛校親自找來班主任,了解事情經過。
“開學初羅秀枝的日記就有問題,說爸爸媽媽都不在家,表哥經常過來陪她,前期把表哥寫得像言情小說中的男主,後期又寫最讨厭的人是某某人,我看好像還是她那個表哥,就把她的日記複印了一份,準備叫家長到學校來給他們看看,讓他們關注青春期的女兒,但是爸媽都說忙,推三阻四地都沒來。羅秀枝又聽話,人也乖,不違紀不欠交作業,也沒有理由叫家長來校,然後她不寫了,我也……一忙,就放下了……”
毛校要過班主任的複印件,大緻看了一眼,提醒她:不經學生允許,把日記複印給家長是不妥的。班主任說知道了,以後會注意。
毛校想了想,沒有造成惡劣影響,隻能說是幸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提醒班主任多關注該女生。這件事趕緊畫句号。
學校很快召開教工大會,毛校在會上嚴正聲明上課期間注意用詞,班主任要多關心學生,遇到問題及時與家長交流。
各年級更新了家校聯系手冊,每周都要填。遇到問題學生,或者可能有問題的學生,與家長聯系之後,不論是面談、訪談,還是電話聯系,都要有記錄……
何校長親自講話,支持毛校對老師們提出的新要求,比如說體育課學生不認真,就算你要罰學生也不能說“罰”,要說“由于本節課的運動量沒有達到,要求同學再跑兩圈”;比如說寫作業學生很馬虎你要讓他重做,也不能說罰他重做,要說“建議或者要求你重做一遍或者兩遍”;比如說學生上課打瞌睡你要罰他站,要說成“請你站一會兒清醒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