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燒退下,陳芷汀的精神氣立刻回來。因為睡得好,高燒變低熱,明明是生病,臉頰卻白裡透紅,像雨中芙蓉,粉白中蒸騰着熱氣。
裘江許久不跟老婆親熱,此刻如同見了熟悉的陌生人,視線不住地往老婆臉上落,心裡還忍不住進行對比。跟紋紋的瘦弱嬌豔比起來,眼前的女人生機勃勃,充滿生活氣息。
坐在她身邊,像脫下皮鞋的腳,可以怎麼舒服怎麼來。然而……但是……
裘江遺憾地歎口氣。
聽說老師同學要醫院探望陳老師,裘江趁機提出要回去處理點事。
他擔心她會生氣:我還沒出院你就想着工作;還擔心徐珊過來。
陳芷汀病中想着學校的事,沒阻止他離開,也沒想到給徐珊電話。裘江心裡有鬼,也沒打給徐珊,托她照顧老婆。
陳芷汀說:“去吧去吧,耽誤你兩天了,萬一有人打官司找不到你就不好了。”裘江聽得一愣。
真是一個好老師,深明大義。既然如此,那……他再次産生内疚之情,可内疚擋不住離開的腳步。叮囑好護工,長腿一邁,逃也似地走了。
紋紋下了最後通碟,三個小時不見人,她将代表事務所前去探望陳老師!
兩個半小時後趕到事務所門口,紋紋果然守在那裡。看到裘江高大潇灑的身影從車裡出來,紋紋蝴蝶般撲過來,伸展細長胳膊就要環抱失敗歸來的戰利品,裘江不想讓同事看到,側身閃開。撲空的紋紋撲閃着睫毛彎彎的吊梢眼,嗔怪道:
“說好今天提離婚今天公開,你還怕什麼?”
裘江有點煩躁。雖然事務所的規定裡沒有寫“内部員工不得談戀愛”,但他們不是談戀愛,是婚外情,太高調了不好。一來李仲水家庭觀念強,二來在所内,影響也不好。
打官司時的正邪可以由利益決定,但一個集團要站穩還是要以正道為根本。若人人都搞歪門斜道,烏煙瘴氣,離塌台就不遠了。
事務所的起點是李仲水的家庭企業,如果發展勢頭受影響,隻能是他走人。離開渭南市是不得已,他必須做出成績才能再殺回去。
裘江突然有點後悔,忘記了離開時的雄心。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了嗎?他看看紋紋妩媚的笑臉,恍惚中紋紋又貼過來,踮起腳在他冰冷的臉上吻了一下。
裘江側過臉,回避了第二下。那種被輻射的感覺又來了。
因為紋紋?不像!因為陳芷汀?也不像!他邊走邊四處巡視,紋紋不高興了。
“怕什麼你!”紋紋站住,撅起通紅的嘴。
裘江看她鼓成一團的嘴,聯想到小時常見的爛柿子,覺得好笑,摔摔頭,伸手拉住她,往懷裡擁一下,算是完成親熱任務,一起往事務所走。他的臉漸漸黑下來,覺得自己被綁了票。
曲談會怎麼想?笑自己終于落入羅網?自己動了真心的情感曆程他們能理解嘛?推門進去時,借機松開摟着蔣紋紋的手,蔣紋紋順勢抱住他的肘彎。站到電梯前,借機按樓層,又抽出手臂。進入電梯間,紋紋拉住他的大拇指,他正好伸手按壓後脖頸……
進入事務所,經過大辦公室,曲談不在,黎昌盛正在跟年輕人說什麼,看見并排走過的二人,掃了他們一眼,面露不悅,一絲譏諷從他忠厚的臉上閃過,瞬間被裘江收入眼底。
阿盛知道什麼我不清楚的事?
經過助理辦公室時,裘江微微側一下身,紋紋立刻明白,折身進去,沒有繼續跟着裘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