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從幾天前說起。
國慶節結束後一周,初三進行第一次四校聯考,學校非常重視,準備實施績效改革的嘗試性評價。老師們反對績效,反對無效後,又把它當作達摩克利斯之劍,重視起來。
裝訂數學卷時,發現了一張白卷。
在以分數論成敗的新形勢下,白卷如同長江大堤決了一個口,誰的堤壩誰倒黴。
數學老師緊張起來。全年級有幾個智障生大家都清楚,好歹能拿十幾二十幾分,交白卷的學生基本沒有。有一個得0分,平均分就完了。
跟語文學科無關,陳芷汀沒當回事,交完卷喝幾口熱水,準備去教室轉轉時,楊洋氣呼呼地沖進辦公室。
“陳老師,梁進發為什麼不來考試?他不考試我不是白教了嘛?你怎麼搞得嘛!管他什麼事,考完再說嘛!”
“不會呀。上午語文他來考了。我看見的。你别急,我問問級長。”
“什麼急不急的,你現在問有屁用!他已經是0分了!”
小楊眼冒兇光,口不擇言,陳芷汀很不高興。畢竟自己算是老教師了,年輕人屁呀屁呀的算什麼!心裡明白是因為自己脾氣好,她才敢那麼放肆。
什麼脾氣好——她生氣地想,就是好欺負,隻知道冒傻氣出成績。
陳芷汀不願意跟她計較,悶着一口氣去找李紅英。
張劍正聽到小楊“屁”呀地亂講,很想說她兩句,看到陳芷汀一言不發地走開了,搖搖頭,什麼都沒說。
陳芷汀也希望他講小楊兩句,走開幾步沒有聽到後面有動靜,心裡的委曲一下上來了。看到年輕人這樣放肆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她說幾句話。轉念又一想,人家對你放肆又沒對别人放肆,你自己都不去維護自己的面子,别人憑什麼幫你找面子。這要讓裘江知道,就兩個字:活該!
又非常氣餒,悶悶地不開心。
找到李紅英一問,才知道考完語文她在裝訂試卷時,梁進發來找她。李紅英看到問他什麼事,他嗫嚅半天才說,想告訴陳老師不想轉學。李紅英說這個陳老師做不了決定,是他家長要轉的,而且已經遞交了轉學申請,沒得改了,讓他回教室複習數學,放學回家問父母,可能這孩子因此就回了家。
“既然這樣,就算了吧。隻是小楊那麻煩你去說一下。她很不願意,說有了一個零分。”
張劍正班上也有一個學生請假沒有來參加語文考試,陳芷汀剛想把這個學生提供給級長做參考,随後就想到那個學生是請假的,而且經過班主任和語文老師雙重批準,又住了口。
正說着,小楊來了,“嘁裡咔嚓”地一通分析,李紅英也傻眼了。
研究政策不深入!
原來考試評價制度又細化了。為了遏制某些學校在考試期間将一些成績太差的學生勸回家免考,減少低分率,提高平均分,評價方案按進校名額計算“一分四率”,缺考按零分計算。梁進發的轉學手續還沒批下來,他就是在校學生,成績就要計入總評。他不來考試,意味着4班老師都将面臨一個零分。平均分降低1-2分,低分率升高2%。素質和績效,都用分數衡量,一個杠杆定高下:分!多少分多少錢。用來績效的錢有關部門不撥,從工資中按月扣留,彙總到學期結束再評定發放。老師們提意見無效,也就順應潮流随遇而安了。家長倒是樂意老師們多快好省地抓成績,成績對他們而言,就是孩子和家庭共同的未來,至于蝴蝶效應,還沒人想到。
對于意見,何校親自解讀,要求老師們正确對待“績效改G”。有能力的不要怕,争取把别人的錢拿到自己兜裡;沒能力的别發牢騷,敢于承認不足,向高水平的學習。不要自己不行就通過否定改G措施來掩飾自己的無能……
原來績效改G的重大意義在于考驗老師們的能力與心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