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拿你錢非好漢，屈指逼傻二萬萬！”老師們互相笑谑。怎麼着都是幹活，費口水沒用，要把無限的熱情投入到有限的分數之中。

陳芷汀用信任的眼光看着李紅英，等她想出辦法叫梁進發回來考試。

“他媽媽已經同意轉學，雖說手續沒辦好，但讓他回來考試會不會壓力太大？我看這孩子已經有點傻呆呆的。”李紅英顯出擔憂的模樣。

“那怎麼辦？4班老師全要被他拖後腿，可能拿不回自己的錢，你能給他們解釋下嗎？”陳芷汀有點心虛腿軟。班主任的能力，也體現在團結老師、共同拼搏上。

“那——叫他回來？”李紅英一向拿成績當命看，猶豫的口吻讓陳芷汀清醒了。

“還是算了吧。擔心要走，還得專心做卷，非神經了不可。您想想辦法跟領導說說吧，這次考試不算他了。叫育局要比也是看期末成績。隻是個聯考，不要因為一個學生影響老師的心情。行不行？”陳芷汀差不多要哀求她了。

聽完她的話，猶豫的李紅英立刻堅定了信念。

“叫他回來。人在成績在，人走成績亡。學校不可能因為一個學生改變評價方案。叫他回來！”

小楊聽到李紅英的口氣像是不叫學生回來考試了，松了一口氣，除了語文都受影響，相對扯平。剛要走開，李紅英又叫學生回來考試，小臉都氣白了。她扭曲着清秀的臉，瞪了陳芷汀一眼，氣呼呼地走了。

陳芷汀吃驚的時候，李紅英已經明白——隻有她這一科沒有成績，其他學科都有。

裝作沒看見，也徑直走了。

憤怒的楊洋直接去教室，讓數學課代表喊梁進發找她。那一通訓斥，讓厚實的梁進發抖得像秋風中的殘葉。

陳芷汀看着小楊義正詞嚴就有點心慌。她都心慌，梁進發怎麼頂得住？想插進去打斷她的訓斥，把批評轉到自己這來，然後帶學生去輔導室，慢慢安慰兩句。還沒插上嘴，忽兒想到他媽媽訛錢的事，心口微微絞痛，耳朵也嗡嗡地叫，腦袋像是蒙在玻璃罩中，看什麼都有點錯位，聽聲音也悶悶地不清爽，不敢再到楊洋面前多嘴，等在辦公室外面，直到楊洋宣洩完，眼神呆滞的梁進發走出辦公室才叫住他。

替他整理衣領的時候，聞到他身上散發出古怪的味道，心口更不舒服了。

“去把臉和手洗洗，再回教室。”

梁進發顫抖着點點頭，走進洗手間。陳芷汀強忍着不适，等他出來，準備陪他進教室。身後突然傳來“咚咚”的腳步聲。

李紅英抖動着壯實的身闆小跑着過來找她。

“肥仔媽媽到學校告小楊的狀，毛校讓你快去，指不定要幹上了。快快快！”

陳芷汀吓壞了，一溜小跑跟着上了副校長辦公室。

黃綠錯綜的樹影，兩個小跑的女人“噔噔噔”的腳步聲在樓道中格外清晰。幾個老師注意到這一不尋常的現象，目光順着她倆的身影跟到領導辦公樓。

一陣風吹過，半黃的葉子悉悉嗦嗦飄落下來，像下了一陣帶光斑的葉雨。葉子落在枯黃的草地和青灰的石徑上，陽光傾斜，留下疊加的陰影。秋意更濃了。

楊洋老師這回麻煩大了，搞不好要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