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裘江擔心的那樣,過了幾天,陳芷汀想起因為淩凜的事回家的裘江,給她看的案宗,有關黃華離婚訴訟的事。
她想了想,塗亮肯定知道,是問徐珊還是問塗亮呢?她猶豫了。她不太想跟塗亮通電話。通過語音,似乎依然能看到通話人亮晶晶的小眼睛和紅臉冒汗的神态。
徐珊知道肯定早就告訴她了。還是打給塗亮吧。
塗亮知道裘江預備回來開律所,卻不知道已經開了。聽到手機裡嘀嘀咕咕不知在說什麼,陳芷汀估計塗亮拿開手機在罵人。罵人結束,塗亮明确表态:“我打聽到立馬告訴你。”
你瞞着兄弟,就别怪兄弟出賣你。
“老塗,那個……我也不是……”
“行了陳老師我知道。這個壞慫MD别跟他客氣。你等消息。”
“不是,老塗,他告訴我了,說沒走上正軌,所以……”
“陳老師!你——真是!咋還這樣說呢?行了,挂了。”
擦擦腦門的細汗,塗亮有點氣悶。對陳老師的仰望也因此加了小小失望。男人都那樣了,還唧唧哝哝拎不清。知識女性,不是應該在儒雅淡定中,還有智慧和決斷嘛?自欺欺人、當斷不斷、阿Q精神、死要面子活受罪,如此等等,似乎應該是市井小民、無知蠢婦、受虐體質幹的事……不想了,這不是老塗的擅長,何況還貶低了心中的女神……塗亮也要自欺欺人了。
打給徐珊,讓她給陳老師洗腦支招,用智慧反擊欺騙,讓壞慫受到應有的懲罰。
還沒撥通就挂了。徐珊若知道這事,隻怕今天現在此刻就要查出裘江的新巢,一腳油門開過去,那巡視的派頭,好像她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專程過來宣示主權,打擊侵略者……
還是自己慢慢套吧。我就不信他能瞞我多久。
塗亮不會動用關系查裘江,他認為這樣不好。一碼歸一碼。
陳芷汀跟黃華有點小過節,對她來說不叫事,黃華卻誇大其詞,揪着不放,她也不清楚原因。
半年前的事,因為對裘江的怨怼激活了腦細胞,點滴過往的畫面一桢桢從記憶深處浮現。
黃華身高接近一米七,身闆端正,五官端正,隻是氣色不好,皮膚偏黃,讓她闆正的架子沒有存在感。因為耳鳴、偏頭痛、神經末梢炎之類的小毛病,經常請病假,學校隻安排她一個班的課,且不做班主任。她的老公曾經做過教育線領導,餘威尚在,不滿工作量,也算自然。
初二上學期期末考試前,黃華又請了兩周假。期末複習,主科老師工作量加倍,這時請假,等于打沖鋒時撤下來,到醫院去挖雞眼。但沒人敢提出批評,也沒人打電話去關心。教務處安排劉漢林和嶽曉明代她的課。嶽曉明牛人,堅決不上。
方芳小孩住院,不能再排課。袁诤陪同教研室領導在各校巡回聽課,檢查期末迎考的教學工作,也不能代課。
每當期末考試前,學校緊鑼密鼓準備複習迎考時,教X局或教X室的領導們督導們也行動起來,巡視各校的備考工作,要求每所學校都得派出學科組長陪同聽課,發現問題及時進行現場指導并轉達回去,一所學校感冒,全區學校吃藥,力争期末素質檢查全區進步、共創新高。
嶽曉明點評說,必須是自己人聽課滑倒沒有見證,必須是自己人聽課顯不出威嚴或者高明,必須是有意見或建議不及時輸出會在酒足飯飽後忘記……總之,陪聽态度比一線教學更重要。
磚家出生前,農民種地都是靠天吃飯,老師教書都是瞎子摸象,行醫開藥都是草菅人命……試論磚家的重要性。
袁诤上完自己的課就趕去陪聽,隻能輪到陳芷汀代課。聽着嶽曉明不關痛癢地信口開河,都不想理他。
班主任潘小瓊很高興。她認為語文小組中陳老師最認真,巴不得她來改變自己班的語文學習氛圍。劉漢林上完三天,輪到陳老師,潘小瓊讓課代表私下央求陳老師上到黃老師回來,不要再換劉老師上課。
陳芷汀不同意。學校排三天,上完就服從教務處安排,交給下一個代課老師。
教務處知道期末複習時主科老師加了很多自習,擔心代課老師有怨言或者累病了,麻煩更大,所以都是輪着代課。學校一線上課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少一個都難辦。
潘小瓊在學生懇求就要失敗時及時出現,共同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