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紋紋的腳跨進門内，人并沒有進房，站在門内阻擋“男朋友”。還沒等二人說出個道道來，又一個聲音出現了——陳芷汀。昏眩中的裘江臉青得吓人。

聽聲音，蔣紋紋把二人全部帶走了，房間裡的兩個男人喘了一陣氣，裘江迷糊着要睡過去，塗亮一邊拍着他，一邊想轍，門外又有動靜——陳芷汀回來了。裘江用力坐直身子，想讓自己清醒。他指指塗亮的手機，做出撥打電話的手勢。塗亮明白了。

調虎離山。他用力平穩好情緒，躲在陽台角落，打給陳老師，把她騙到花園……

帶着陳老師在街上瞎逛，塗亮不敢編瞎話。不是不會編，是不知怎麼編。萬一編錯了，跟裘江的對不上，就白瞎了虎口脫險的這出戲了……

多少次渴望跟陳老師單獨相處，認真聆聽她的教導，抒發心中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塗亮是個有情懷的人，喝着青茶，品嘗字畫古玩，聽着風聲雨聲鳥鳴聲，感覺掙錢的意義就在于此。徐珊不稀罕這個，深谷幽蘭在她的眼前都會變身鬧市牡丹。若不是陳老師有定力，早被她帶偏了。

這一刻真的來了，可他看着身旁的陳老師，青白的臉，迷惘的眼神，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裘江掙紮着離開時，收到紋紋的短信：對面房間的門沒有鎖，你把她弄過去。

對面房間是她開了，為了方便進出，她沒有關死。李粉蓮住的房間有兩張門禁卡，順手拿走一張也是劇情需要。

裘江的腦袋已經容不下思考二字，但解決混亂的體力還略存一點。對身敗名裂的恐懼讓他頂着木頭疙瘩一樣的腦袋把蓮子連抱帶拖弄到對面，扔到床上。腦袋像是要炸開，他按着太陽穴，搖搖晃晃走到前台，又開了一間房，摸索着進去，栽倒在床上，立刻失去所有意識。

塗亮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有人聽，隻好跟陳老師說，咋回事我也不知道，不過江哥最近在開新律所，可能是競争對手陷害他吧。

他人呢？

我也沒見到。過來時就看見……塗亮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這都叫什麼事？還得幫爛女洗白白。

“我過來時就看到那個助理在跟男朋友吵架，把他……從房間裡趕走了，我想，既然人家男朋友在，江哥自然是不在的，但又找不到他，回去時發現他們還在吵，就……在花園裡等您……”

面對陳老師，塗亮的謊扯得沒有邏輯性。

陳芷汀覺得古怪，又說不出古怪在哪裡，按照影視劇情來推理，應該是裘江和助理約會，被男朋友發現——又覺得不合理。如果是男朋友叫她過來，見面時不應該是那個态度——那就是被競争對手發現，叫來他們兩個，鬧到人盡皆知，讓他在

律界混不下去——無論哪種情況，他本身不正，才是亂局的根源。

而且——陳芷汀突然全身僵硬，心髒像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裘江就在裡面！

她能百分百地肯定，裘江就在裡面！所以那個女助理才下死手把她扯進電梯！

她覺得好累。身累、心累、腦子累。她不願再想下去，不想再追究了。

知道真相又怎樣？變了的心不可能複原，何必耗費自己的心神。

這幾天裘江在家神不守舍的樣子，她看在眼裡，痛在心中。她以為女兒沒有看出來，估計他也以為陪着女兒說笑，她不會看出大人心裡有事，可是送女兒回學校時，女兒扭臉看向窗外，眼神空洞，她就明白了，大人的心事，瞞不過小孩子。孩子不如大人巧舌如簧，什麼情況都能圓得過去，什麼鬼話都能編得出來，可是他們的本能，比語言表達得更準确。

為了女兒，也為了自己，她不想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