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芷汀臉上的笑容又少了,時常若有所思地發呆,眼底深處淡淡的憂傷,讓她的眼睛更清亮更深邃,仿佛奠定全劇感情基調的背景;衣着品味的上升使她的沉默像古瓷器的尊貴,優雅凝重,拒絕靠近。
她看見裘江帶回家的行李箱,那意味着他從此天天回家住了。問他是否結束了鎮上律所的工作,他卻又含含糊糊。
“有些首尾沒有弄完,要等李仲水回來才能辦交接。他出差了,可能大約至少要……半個多月……”
半個月之後呢?陳芷汀看他快速蹭一下鼻尖,睜大眼睛掃她一眼,當她迎向他的視線時,又很快轉移。又說謊。
她想跟他說說接到的三個電話,接通了沒人說話,輕輕挂掉。什麼意思?
面對男人的謊言,她失去說話的欲望。
但她不能繼續做鴕鳥,把頭埋在沙堆裡,當危險不存在。她終于放下教案和試卷,查到電話号碼所在區域,打滴找過去。
三個公用電話亭圍着一個大商場。商場離家五條街,第四條街道是裘江選定的新律所的地址。
塗亮把地址發給她時,裘江已經跟李仲水談好,新律所交給他太太,借給裘江創業的錢隻須還一半,另一半算是裘江的轉讓費。
“你的新律所在哪裡?周六我和真真過去看看吧。”她輕描淡寫地問。
“噢,這事啊。”他也一臉的輕描淡寫。“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是因為自己還沒拿定主意。我已經離開那裡了。前上司敏慧你知道吧,她請我回去做。”
“幾個意思?鎮上的工作還沒交接完,新律所又不做了,已經離開那裡,那——現在,目前,去了哪裡?”陳芷汀不動聲色。天天跟學生打交道,太知道了,要圓一個謊,需要更多的謊言,總有一處圓不下去。
裘江淡黑的臉上浮現不易覺察的紅暈,随即加上三分愠怒。不知在怒誰。陳芷汀把話撂那裡,并不繼續拆穿。揭穿牌底,惱羞成怒,怒火往往噴向無辜者。
敏慧她知道,雖然沒有打過交道,卻本能地欣賞她。如果裘江又回到她那裡,不知為何,陳芷汀有一種放心的感覺。
“你有告訴塗亮和徐珊嗎?”她把話題轉開。
“還沒辦好交接手續。等到辦好入職,請他們吃飯時再說吧。”裘江已經開始冒汗了。陳芷汀把話題轉開,他悄悄松了一口氣,虛汗退下。老師就是好糊弄。差點讓她戳穿謊言。
塗亮打電話罵了他,他幾乎要提前說出去“簡孚”的事,忍了又忍,說正在開會,把電話挂了。
生活經驗告訴他,不能提前慶功。提前備好慶功宴,煮熟的鴨子會飛走。
他還沒有回複敏慧,就不能說要去簡孚。為了平息塗亮的憤怒,他隻考慮了一天就回複可以。要辦交接,遲點去報到。敏慧回複大大的歡迎,辦好交接請他喝酒。
裘江随即打給塗亮,之所以沒有告訴他自己開律所的事,因為“簡孚”挖他過去,他在猶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