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芷汀覺得可笑:“中考在即,外出學習都不可能,還想進學習班?想太多了吧。”
沒想到裘江竟然說:“老師也不都是書呆子,也能看清形勢,不錯不錯。”
陳芷汀很想問這麼可笑的想法怎麼會是看清形勢,問出口的話卻是:“那你答應了嘛?”
“我答應出現這種情況,以律師的身份過問,如果沒用,就不跟進了。基本不會到那一步。”
陳芷汀很想怼一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怎麼就不跟進呢?想到職業特性,咽回這句話,又問到:“我看你在笑,是不是覺得他們以卵擊石?”
“卵?卵還算是個有打擊力的東西呢。”
“你!你說我們這些老師不算什麼東西?”陳芷汀臉紅了。她說的“以卵擊石”隻是個成語,裘江提取出一個詞就有了别樣的含義。她聽過男人間的戲谑,身為太監沒卵用,七老八十卵沒用,還為張劍正引用過瞪他一眼。
剛才還笑逐顔開,才一會就翻臉無情。
“那是你的理解。有意見去提沒錯,關鍵是不可能有效果,結局就是微風過林,幾片老葉子嘩啦幾聲罷了。”
陳芷汀看他不想繼續交談。延續争論吧沒有意思,說點親熱話吧氣氛又不對。
裘江似乎看出她的糾結,随意說道:“我看你們老師不會去反映情況。”
“為什麼?”
“想反映直接去了,有什麼好咨詢的。擔心違法違規的心理就是放棄的潛意識,傾訴完了,聽到第三方分析,這件事就過去了。改革就會有犧牲,要麼大部分受益小部分受損,要麼小部分受益大部分受損,總是動機先行。前者人多撼不動,後者人猛撼不得,一旦實施不可能修改,更不可能收回。你且等等看吧。”
看陳芷汀一付不肯幹休的樣子,裘江又說:“你們老師,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小心謹慎,有怨無悔。搞這類虛頭巴腦的改革,真沒必要。保證老師的基本收入,讓老師安心教書,不受世事影響,不争蠅頭小利,我們失業也樂意。”
陳芷汀剛剛有點感動,裘江就打個呵欠,準備進卧室。陳芷汀緊張地瞪着他,不知下一步該幹什麼。趁着同事來訪夫妻和睦……她在腦子裡緊急翻查徐珊提供的行動指令,結果什麼都沒翻到。
想到徐珊面對此時此景,肯定花樣百出,随機應變。自己想取悅男人都不會。真是不解風情啊!
裘江看陳芷汀臉色紅潤,眼睛發亮,直愣愣地盯着他,裝作看不懂,在無聊的話題上找話說:“你們老師說的調資級差什麼的,有多少錢?好幾萬嗎?”
陳芷汀斜他一眼,跟進一步:“你也想得太美了。一年有一兩千吧”
“什麼?!”裘江的吃驚不是裝的。“唧唧歪歪幾天,還到我這咨詢,一年也就差個千把來塊?”
“千把來塊不是錢?”陳芷汀又瞪起眼睛。
“那個——以後這種事你别摻和,不差那個錢,掙錢的事有我就行。”裘江理所應當地示意談話結束,他要忙“掙錢”的事。
“是嘛!”陳芷汀終于逮住機會進行反擊:“裘大律師,沒見你給家裡錢啊。真真的學費補習費,還是跟塗亮借的呢。”
裘江像被踩到尾巴的野貓,立刻炸起毛,盯向陳芷汀,眼神中有惡狠狠的勁頭。陳芷汀說起這事就來氣,收起莫名其妙的心動,進了真真房間。
進去又開始後悔。神經病啊,說什麼借錢的話。原本想借老師們聊天跟裘江和好,恢複夫妻親熱的戲碼,莫名其妙又攪黃了。
裘江如同被打了一記悶雷。從蔣紋紋處離開後,他一直有點蔫蔫地,打起精神陪老師們聊天,已經用完一天的精神氣。他看出陳芷汀有和好的意思,可他實在沒精力陪她“春宵一刻”,想蒙混過關,休息一晚再說,沒想到老婆大人直接給他一悶棍。
無名的疲憊,積攢的怒火,聚到一起沖出來。他推開虛掩的門,對坐在小床邊發呆的陳芷汀吼道:
“對,我不給錢,你找塗亮借——借什麼呢,讓他送呗!我看他很樂意啊,你也很得意嘛——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