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水，浪打浪，退了一浪還一浪。撤腳回到岸邊去，一身泥湯挂兩行。

裘江好一會緩不過勁來。蔣紋紋是什麼道行，哪哪都有她的事！鴛夢重溫的心情又得退後，繼續聯系蔣紋紋。

蔣紋紋走時他給了兩萬塊，餘下的八萬留在卡裡，給了陳芷汀。陳芷汀并沒有因此賞他笑臉，他忍住惱火，等她看到餘額後，慢慢轉變态度。

陳芷汀是慢熱的人，蔣紋紋卻不同，有錢有禮物，哥哥爹爹叫得歡。

裘江打算問陳芷汀要回兩萬，轉給紋紋，關心之後再打聽闵三強。

準備開口時，發現卡還在飯桌上，裘江心中大喜，立刻去自助銀行查詢餘額，沒想到卡裡隻有幾千塊錢的零頭。

八萬全取了？裘江呆了。自命清高的人，見到錢時急不可耐，是什麼模樣？

“陳老……嗯……陳芷……那個……汀……老婆，我有事，卡裡的錢能不能轉給我一些？兩萬就行。”裘江不知怎麼回事，連稱呼都顯得别扭。

“你的卡？我沒取你的錢。那點錢我也有。至于兩萬，抱歉幫不到。”卡嗒，電話挂了。

裘江又呆了。查看轉賬記錄，對比時間才發現，銀行卡交給陳芷汀時，裡面的錢已經轉走了。根據轉走的時間，推演轉錢的戲劇場面，裘江的心寒到極點。

這一次，純粹就是幫敏慧。敏慧調他回市區，算是大恩。大恩不言謝，要用行動報。裘江咬緊鋼牙，對自己點點頭：最後一次！行。

撥通電話，先關心她的身體，再詢問她媽媽的情況，問她什麼時候回來。

不代入感情，裘江說電話時，臉上竟然有了笑模樣，慰問也格外真誠細緻。完美的愛全靠演，果真。她在演嗎？裘江不敢問。

蔣紋紋一邊氣籲籲地撒嬌，一邊思考對策。偷卡轉錢的事他還沒有發現？要不要自己主動招認？紋紋想到前幾次的被動，決定坦白從寬。

“你還需要錢嘛？我這還有些，要就轉給你……你已經轉走了？轉走就轉走呗，我生什麼氣，早晚都是你的，開心就好……”

蔣紋紋在南京侍候媽媽，日子極其不好過，想回去，又怕偷卡轉錢的事惹怒裘江，聽了他的話，多日糾結放松下來，咬咬牙給了老媽五千，哥哥三千，換到自己清靜，趕緊撤退。

“闵三強？怎麼啦？有事找他啊——”

蔣紋紋非常警惕。猜不出裘江是因為需要她辦公事才想她回去，還是需要她辦私事才想她回去。且行且觀察。

二人回到金雀小區，裘江坐下泡茶，自斟自飲。

沒有變的兩個人，沒有變的家外家，房間裡的空氣卻變了形态。曾經濃郁的香氣稀薄了，殘存在空氣中的香分子，帶着發黴的腥臭氣。裘江嗅着茶水氣，阻止自己黑臉皺眉。他帶着點笑意看蔣紋紋放好行李箱，換了睡衣出來。

蔣紋紋的腦子又開始高速運轉。情人小别離，見面幹麼事？手不拉一下，腰不摟二回，就是另有所求！

既然辦公事，紋紋小姐選擇按兵不動。

裘江知道這樣不好，但他就是提不起興趣。說為敏主任問事，說為老婆站立場，都不是，就是單單失了興趣。

最近精神不太好。可能太忙了，熬夜失眠……裘江不往下說。他想紋紋是懂的。

蔣紋紋當然懂，甚至比他還要懂。

失眠的人需要徹底放松，肌體勞累之後方能酣然入睡。小江哥在沒有她的日子裡，隻怕身體想當地寂寞。那個老女人，怎麼可能入他眼。不主動，并不妨礙亮亮兵器示示威。隻要男人在“兵器”的威壓下繳械投降，一切都好說。

可惜沒機會加點“催化劑”，就是有機會，也要謹慎了。外出吃飯，調味劑超量會奇渴無比，“催化劑”的後遺症，隻怕更嚴重。

“那你找我，就為闵三強？”她倚靠走廊邊，半明半暗中，看着裘江。不坐，不站。是要送客，還是要迎客？

裘江到嘴邊的話，收了回去。他突然有點看穿紋紋。此刻開口，必然引起她的警惕，想要問到真話，隻怕難如搶劫。他專心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