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紋紋趁冷場的時間扯開绾在腦後的大波浪卷發，搖搖腦袋，讓烏發散在粉色睡衣上，再側身讓長發順到肩膀的一側，順勢讓一邊睡衣滑下肩膀。

紋紋最遺憾的是，胸器不夠份量。而他的老女人，在這方面完全輾壓她，這愈發讓她要死死攥住他，不讓他留絲毫“餘糧”回家吃……好在他似乎不太在意這點，而他的老女人，也不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當然啦，老師嘛，這種優勢完全沒有施展的空間。呵呵。她突然有點想笑。

将自己最有魅惑的側影完美展現後，她優雅地擡頭瞥過去。

裘江在嗅茶香，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後，喝下杯中茶，才擡頭看她。

蔣紋紋肺管子裡噴出一股浸染在醫院裡的惡氣，忍又忍不下，裝又不想裝，順手摟起下垂的睡衣，僵着臉看他喝茶。她警告自己，不發飚，就是進步。

裘江看她一眼。紋紋嚴肅的面容正合他的心意。“我這有個案子，想找他問點事。今天就算了，你也累了，先休息吧，我忙完這單再約你聊。”裘江一口幹完自己泡的茶，在走與留的糾結中，開門走了。

蔣紋紋扭鉸手指，看着他走出去，沒有挽留。

裘江等電梯時的掙紮，蔣紋紋看不到，陳芷汀也看不到。

小歡喜湧入陳芷汀的心房，悄悄擠占了裘江的空間。她終于不用

正在降溫，寒風直往脖子吹。老師學生大都縮着脖子，快步進入辦公室或教室裡。陳芷汀挺拔的身姿，輕盈的腳步，走成寒風中的風景。臉頰因為寒冷泛起紅暈，眼睛明亮，卷發在彩色圍巾中翻轉起伏，像滾動的夏天。

陳芷汀進入教室，學生立刻精神起來，讀書的聲音格外響亮。

陳芷汀進入辦公室。張劍正不錯眼珠地盯着看了幾秒，人也坐直了，頭發也捊順了，想說點什麼，沒想起來，笑笑打個招呼，各幹各的一份事去了。

陳芷汀像往常一樣忙着上課、做操、改作業，找學生談話，跟同事交流試卷的問題，跟楊洋桔子互相贊美……一切都跟以往一樣，但陳芷汀覺得不一樣。這一回，是完全徹底的不一樣了。

她想起魯迅先生的散文《雪》。

她從暖國的雨變成北國的雪。不再是連綿的憂愁、無色的寒涼，她變成輕盈雪白旋轉紛飛的雪，在日光中燦燦生輝。她是羽化的雨，是雨的靈魂升騰的雪。

她像雪一樣走着，讓寒意在笑容中退去。

又要月考了。她去商場給全班同學買了棒棒糖，一人一根。學習生活太單調，加點糖吧。

她有了甜蜜蜜的糖果，滋潤冷寂單調的生活，讓學生也甜一甜吧。

她想約徐珊出來坐坐，告訴徐珊自己破了生活的局，造了理想的夢。夢想成真。有了這一刻，此生足矣。從此以後，她誰都不求，誰都不等，誰都不怕。她隻要自己。自己的身心夢，自己的愛恨痛。

改作業累了，閉上眼歇一會兒，脖頸有涼涼的風吹過，是他笑眯眯站在身後，撩起後頸碎發……别看書了，玉蘭花開了……連翹黃瑩瑩的……荷花已露尖尖角了……桂花熏得月亮都圓了……霜降了起風了，葦蕩白茫茫你來做佳人……蠟梅暈黃，細雪飄零，凍紅的手指沾滿綠蕊……

夜晚深沉，沉睡中醒來，看到一側空寂的枕頭……那分明是一塊石頭，坐着清揚帥氣的男生。陽光鋪滿溪畔，男生在涼涼的水中晃蕩雙腳，撩水潑向洗手帕的女生。

幹什麼呀，臭不臭！

男生搬起細瘦的腳丫聞一下，不臭啊，你怎麼知道是臭的？喝了我的洗腳水？

你——娟秀苗條的女生站起，撿起石頭丢進男生腳下的溪水，男生哈哈笑着跳起，激起的水珠濺濕女生的裙擺。

女生的眼裡，湧流着愛你愛你愛到永遠的甜蜜……

不，我誰都不告訴。這是我的寶藏，不能分享。

她笑了。滿足幸福又甜蜜。